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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墨蓉看看墨贤的嘴唇,嘴角边有冒出一颗绿豆大小的红疙瘩,想必也是火气所致,看上去并无异样。再看盖在墨贤身上的棉被,也是隔段时间就起伏一次,证明墨贤的呼吸并没有断,只是他憋着进出,控制着声音而已。
墨蓉被墨贤装死这一惊吓到气不过,也不管墨贤有否在听,一字不落地把墨善交代给她的话说了一遍,说完,头也不回的抹黑回店里去了。到店里一看时间,还未到零点,还是和衣上了床,她不信周莲花真的就不会来找她。
周莲花见墨蓉走了,她也呆不住,又颤巍巍地沿着墙壁摸进了自己的房间,丢着墨贤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大气不出的墨贤,经过几个小时的静躺,几个小时前的那股火气已经消失殆尽,但仍旧心灰意冷的矜持着自己的举动。
墨贤坚持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不动姿势、努力地屏声静气,装出万念俱灰的必死心情,去逼迫着墨善和墨蓉能生出些许内疚,来向他求和或道歉,乖乖的把肉和饭菜送到自己的嘴边来侍候他。
但墨善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竟然会无动于衷,并且不留情面地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这让墨贤更恼恨也更为失落。
墨贤把眼睛撑开一条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的缝隙,偷偷地转着眼珠,确定房间无人后,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吸进了一口气。除了口干舌燥,他觉得浑身都被躺得僵硬麻木,动弹不得。
墨贤听出了墨蓉转达墨善原话的意思,他就更是气恼墨善的无情。
知女莫若父,墨贤了解墨善的脾气,但他更痛恨墨善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来体谅她爸的脾气和心情。此刻的他,是个病人,是个经过的争吵而表明了态度不想存活于世的病人,是个值得所有人来劝慰、来顺从、来体谅、来怜悯的“将死之人”,墨善不该比一个用死来怄气的病人还要倔强高傲,全不当他一回事。
好在周莲花和墨蓉都不知道怎样切脉,不然,自己尚在跳动的脉搏,连墨蓉也骗不过去而白白的折腾了自己一个晚上。
墨贤确定没人在下半夜会再来看他,他就慢慢地动动手脚,稍微地翻了翻身子,在没有了明显的麻木感后,他伸手拿到了茶杯,贪婪地喝了好几口日夜都不断备着的热茶水,饥饿感就少了许多。
此时,墨贤真想起来吃点饭菜,但他又怕被莲花看到后,嘲笑他装病装死装可怜,日后就更没有颜面在她面前抬起头做人了。
墨贤寻思着怎么样也得熬到莲花去叫墨保来、叫亲戚来、或是叫墨泰他们来,把墨善痛骂一遍,并让她自觉的离开,他才有台阶下地走路吃饭……
墨贤迷迷糊糊地思考一会又迷糊一会,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窗外的天光,也听到了隔壁房间莲花悉悉索索的起床声,他立即闭上眼睛,找到一个舒适的姿态躺好,等着莲花来看他。看到他依然没有声响,依然没有呼吸,而经过一个晚上不休不眠的难堪脸色,肯定吓得立即出门叫人了的。
周莲花比墨贤想象得还要胆小。她站在离床还有半米的地方叫了墨贤两声,不见回应,连伸手摸他的体温也不敢摸一下,就火燎火急地转身去了墨蓉的店里,把正在给客人准备早餐的墨蓉叫了出来说:“你快回家,你爸怕是真的不行了,你赶紧去叫一声你的墨保叔叔他们,一起去看看。”
墨蓉也来不及关上店门,就独自往家里跑。跑到墨贤房间,叫了几声没见反应,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墨贤才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但当他只瞄见墨蓉一个人进来,心里又愤愤不平起来,矜持着屏住呼吸,把上了喉咙的那口痰,也硬生生的吞回到肚子里去。又悔又怕的墨蓉哪里有心情留意墨贤微妙转变的脸色,她拔腿跑到楼上,冲进墨善的房间,见墨善已经坐在床上捂着脸,哭成了泪人。
原来,墨善也是一宿未眠,僵持着躲在楼上听着楼下的声响,墨蓉那声凄厉的叫声,终于使得她认为自己的生身父亲被自己赌气致死了。她泣不成声地说:“蓉,你去叫声墨保叔叔,我来给处理后事。”
“要打电话给大哥吗?”
“不用,所有的罪责都我一人来承担好了,把墨保叔叔叫来,也是让他证明一下,此事的确跟你和老妈无关,是我要跟他吵架逼死了他。免得以后他们又要责怪到你头上。”
“我无所谓,让他们都来怪我好了……咦,好像是保叔叔的声音?”墨蓉和墨善都打住了声音,果然听到楼下被莲花叫来的墨保在说:“是你自己要不吃不喝的,可再别怪孩子们没孝心了。说真的,老哥,你家的这两个女儿,真是世间少有的对父母好的。你可不要贪心不足,还要骂她们赶她们,听说昨晚你还打墨善。多大的年纪了?啊?就不能改改你这死脾气吗?”
“是啊,你也听听你弟说的话吧,”周莲花在旁说:“墨善又没倒你的东西,她只会倒我的东西,因为我分不出好坏味道了的,她也是怕把你给吃坏了身子,你真不该动手打她……”
“呼……嚄……呸……”墨贤卡在喉口的痰,实在咽不回去,只得带着呼啸声吸了一口长气,示意莲花抽了几张餐巾纸放他嘴边,然后“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听到声响的墨蓉和墨善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又异口同声地说:“还是怕死的很。”
“这样也好,他们也不会怪你什么了。我去跟墨保叔说一声,我回店里去,最近都还是少回家的好。”墨蓉看看还在流泪的墨善说:“你也别难过了,要么我把店门关上,我们出去玩两天,散散心。”
“不用了,这段时间,早早回家等过清明的人很多,你店里的生意肯定好的,不能关门。”墨善抹把眼泪说:“他没有死,也许能证明他不想害我背上这逼死他的罪责,也许是他真的怕我不会让他的儿子们回来给他奔丧,他死的不甘心。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不会死的了,我也该出去了。一是避开他,免得他看到我心烦;二是,自己也该出去工作,不然,以后会更惨。”
“离清明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到时候若又叫你回来,你又要辞掉工作,这年头的好工作也不好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