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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看病,一半用于全家人的生计,常常绞尽脑汁,才免得捉襟见肘,损了朝廷的颜面。故而,初闻券票之事,也是拿出家中全部积蓄投了进去,却不想血本无归。”
京官中还有这样清贫者,魏帝是断然没有想到的,他静静地听姚舒文陈述。
“下官知道,官员参与集资,是会被免职的,这确实也是下官的顾虑之一。一旦免职,下官一家将无以为继。可是,正如奏折中所言,购入券票的官员总计二十七人,如果都要罢免,如此大的官员缺口,朝廷一时如何解决?”
听到此处,魏帝不免长舒一口气,也许是乍闻时的意气用事已经过去,姚舒文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一个真正头疼的问题。然而,难题绝不仅止于此,作为京兆尹姚舒文绝非徒有虚名,风月白私下里查实的信息,他也有所掌握。
“风月白就在外面等着您传话,一会儿您可以传他进来,看看所言是否与臣一致。奏章中从未敢提到聚宝钱庄幕后操纵者是谁,而这个人风月白已经知晓,下官也有确实证据可以证明。圣上,请您过目!”
姚舒文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无字的信封,捧过头顶高高地举起,呈给魏帝。还有比这奏折更让人震撼的东西?“呵!”姬宏铎抽动着嘴角,自嘲的一笑,当满目疮痍的大魏真的呈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不敢去看。
他在怕,怕自己没有能力处理这一切,怕自己始终被朱聪、吴衡等人牵着鼻子走。眼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他,可真正左右朝廷中每一个决定的人,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怒吼,叱骂,从这些人手里抢夺一点点话语权。
但,这种办法多么的幼稚啊。一次可以,两次可以......用得次数多了,他也就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摆设。
不,他要看!究竟是谁可以这么大胆,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来骗取百姓的钱财?
信封从姚舒文手中,转到姬宏铎的手中。他们都屏住呼吸,好像每喘一口气就能吹走上面的字一般。可那白底黑字,一个不少,来往的票据往来,聚宝钱庄逃跑未遂的掌柜留下的口供,那些签字,红色的印章无不刺痛着姬宏铎的心。
姚舒文不敢作假,他也说了一会儿可以传风月白进来对质。
“朕知道了,你有你的难处,可现在最困难的,似乎是朕。”
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浮现在姬宏铎脸上,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景掣,是太后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己也要叫他一声舅舅,按住了上次围改盐田的祸端,却没料到他还有这一出。
抬起双手,取下头顶的官帽,放在身侧,姚舒文对魏帝三稽首。
“圣上,下官可以死,但是求您放过下官的妻小与老父亲。”
“你先回府中等候发落,传风月白进来。”
绕山绕水,已经没有意义。魏帝姬宏铎渴望单刀直入的发问,等了一夜的风月白也期待着能够让他一吐为快的畅意。
“除了奏章上的事,你是不是还想跟朕说点什么?”
疲倦的声音,无力的问着话,风月白尽管做好了康概陈词的准备,却也没有料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微微愣了愣,点头说道:“确实!”
“你说吧,朕听着。”
“下官冒死敲响登堂鼓,是因为查实了聚宝钱庄幕后的主使,乃是......”
那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姬宏铎忍不住在心里跟着他一起说,可是风月白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完全不是姬宏铎心中所想。
“崔壬?”
又落雪了,这算是开春的第一场雪,恰逢大年初一,百姓们纷纷邀约着出门踏雪寻梅。林岳的梅海,今年新栽了绿梅,听说是齐国引进的新品种,花香异常。
观看的人多了,厚厚的积雪也被踩得露出了泥土,一具冻僵了的尸首吓得赏梅人惊魂甫定。死者约莫四十岁,体型微胖,身着一袭银灰色锦缎棉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有认识的人说:“这不是聚宝钱庄的穆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