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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水溢仍坐在龙椅上,他略微抬头,注视着南书房珠帘外宽阔的殿堂,那是内奏事处,再往外走,是月华门,懋勤殿、乾清宫。
乾清宫以南,是保和、中和、太和三殿,再往南走,过了太和门、午门,便出了皇城了。
水溢从京城,到江南,再从江南,回京城,不到两年,就一步登天,住进了这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的皇城,至此,便再也没有踏出此地一步。
“你去罢。”水溢靠在纯金打造的坚硬椅背上,慢慢阖上双眸,“你带我的话给斐玉,要他取下‘岱殊书院’牌匾……”
贾瑚微怔,身子不由自主的站直,低着头注视着皇位上的年轻帝王。
“朕赐二字,泰殊。”
泰,安也,天地交融谓之泰,万物遂生谓之泰,循礼安舒谓之泰,大而极谓之泰。
岱殊书院易名为泰殊,是繁缨棨戟,无上耀拔的尊赏。
水溢此举,已是默许了林斐玉在江南一系列“欺师灭祖”“殆乱正道”的行为。
不,这不是默许,甚至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于他。
贾瑚略感吃惊的笑了。
“臣竟不知陛下这般开明。”他顿了顿,又道:“臣还有一事想求陛下,萧居敬那小子痴恋林家那位才震天下的女学士,腆着脸求到臣这里来,想要陛下赐他个天大的荣耀。”
“呵。”水溢凉凉的轻笑,“你这是要朕给你们脸上贴金啊,行罢,什么时候林公有这心了,什么时候朕再来做这锦上添花的美事。”
贾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水溢这样说,就是存心要看他师徒两的笑话。
他知道在这种事上,是在水溢身上讨不了什么好了,又归心似箭,索性也不再纠缠什么,直接走了。
贾瑚骑着汗血马一路疾驰至码头,此时已有快船在岸边等候,他弃马登舟,一刻不曾等待,立即要求船夫拔锚启程。
近些年来,贾瑚做主从西域引进各种奇技淫巧,他这艘轻巧快船便是结合西洋技术,在能工巧匠的锻造中制作出来的。
再兼之一路顺风顺水,虽不至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却也不过是数日,便到了姑苏。
贾瑚直奔寒山而去。
自上次相别于码头后,贾瑚便再也没见斐玉一面,两人偶或以雁信相通,大多也是谈论正事,他虽执着地在信里夹带情诗,斐玉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一字半句。
思念如割不尽烧不去的蔓草莽莽,连绵横肆。
此时寒山上正是授课布道的大好春光,众学子们都聚在学堂里头,这外头一路上竟安安静静,贾瑚拾级而上,避开为着什么拗口的文章争辩的耳红脖粗的三两小厮,径直往书院里处的斋舍去。
致远斋一如既往的静谧恬静,贾瑚也亦如多年前所做的那样,悄然从后院院墙处翻进。
“意犹未尽,故地重游?”
刚刚转身松开按在墙上的手,贾瑚便被身前不远处突然想起的柔和平静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一抬头,却个清隽温和的男子拎着一把出鞘了的利剑站在三步开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贾瑚的心脏立刻如擂鼓般跳动起来。
“不。”他眼波似醉,氤氲缭绕,唇丰如脂,波光粼粼。
倚着墙,贾瑚伸出长臂将斐玉按入自己怀中,哑声喟叹:
“我无故地,唯有故人尔。”
“只是这故人借我宝剑,夺我心魄,我却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斐玉莞尔而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违契不偿,官为理索,你自是官,何不直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