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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袍,玄色披风,脚蹬藏纹靴,一双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再往左瞧,江忱手边跪坐着同样一身藏色龙服的风满楼,紧抿双唇,侧颜如玉,神情冰冷如铁。
那是江溪云从未见到过的风满楼。眼下他随着父亲,头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龙角,直直生在额两侧,玉色的龙角上缀满了晶棱。他眼角下滚着蓝色的浪纹,眼神空洞而冰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江溪云瞧着风满楼,突然间恍惚起来。
不久后,大殿侧后方走出来一位袅袅婷婷的姑娘,黛眉杏眼,额间一副银边白玉花眉心坠,身上是苍色流云烟罗裙,腰间裹着白色织锦腰封,坠下来两三条叮当作响的流苏。她没有佩剑,独右手手腕缠着几圈极薄的浅色绸带,想来那即是她的武器了。
这姑娘一出来,她还没笑,风满楼却突然转了脸,直直看向江溪云藏着的窗外,一双眸子无波无澜,深若寒潭。江溪云是想着将他叫出来的,可若只有严泊一人在殿内她方敢叫人,如今还有江忱在此,他法术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稍微一动便能教他知晓外面还藏着一个人。殿中叮当声不绝于耳,眼瞧着风满楼眉头越皱越紧,江溪云思来想去,心念一动,伸手“咔”一声掰断了自己的右手小指指节,化作一朵将散未散的绯色桃花,混进了窗外飘了一地的梅花花雨中去。
那边厢,风满楼正为躲避泰器山的大小姐严柳池心生绝望紧盯窗外时,冷不防瞧见了几瓣混在梅花雨中的绯色桃花。他双眼一亮,偏身巧妙躲过扑过来的严柳池,回身向着江忱一拱手,沉声道:“父君,容我去屋外喘口气。”
江忱虽不满风满楼对于严柳池冰冷的态度,但也并未限制他的自由,一挥手道:“去吧,早些回来,我们该走了。”
“是。”风满楼沉声回答,接着起身,无视了严柳池分外热情的自我推销,一个人走得四平八稳,冷着脸出了大殿在窗外站着,恰是江忱一抬头就能瞧见的地方。江溪云早已溜得远远的,生怕被江忱发现,以魂印传音道:“你怎么来泰器山了?”
风满楼不答反问:“为何不见我?”
江溪云道:“我怕被你父君发现我的灵力波动。你几时走?”
风满楼道:“不久便走。今日我被我父君提来泰器山,言要我与泰器宗的大小姐严柳池结为……道侣?仙侣?我不知道该叫啥,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江溪云沉思,遂道:“你父君要支持魔族了。”
风满楼一惊,“啥?”
江忱在殿内同严泊推杯换盏,看严柳池撒娇耍赖要风满楼早早与她结婚,笑着劝慰小姑娘,眼神却一直牢牢落在风满楼身上。看起来风满楼确是一直站在窗外一动不动,半分眼神都吝啬于趴在窗口试图与他搭话的严柳池。他遂宽心,但依旧盯着风满楼的一举一动。
江溪云继续道:“长话短说,你快些同你父君离开泰器山,我今日下界,为的是铲除阖陆与魔族勾结的那些个仙宗门派的。你莫在你父君眼前露出马脚,尽量早些脱身离开南海,我怀疑,南海不日后将成跳脱于五界之外的血海地狱。”
“……”风满楼说不出话。
“司重现在在槐江山,而泰器山,归我了。”江溪云说完最后一句话,立时切断了二人魂印的联系。风满楼略一思索,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继续端着,四平八稳又回了大殿,朝着江忱一拱手,继续无视严柳池。江忱瞧着风满楼一如方才离开的模样,点点头,也站起身道:“今日便到此了,我同满楼先回去准备一二,届时再同光解兄商量具体事宜。”
“好说,好说。”严泊提着合尘站起来,揪过严柳池行一大礼,“得您厚爱至此,我愧不敢当。”
严泊直起身,同江忱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二人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其实早被一旁的风满楼瞧在眼里。他心中大骇,面上不显,静静随江忱离去。
江溪云则一直站在殿外远处,瞧着背辉大殿灯光大亮,晚练之人渐渐散去,江忱同风满楼彻底离开时,她抬起头,朝着天穹之上并不圆满的缺月笑了笑。
一道艾青色炸雷在泰器山侧峰轰然炸响。
今日,宜,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