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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局长,哪怕是个普通人,自己都不会说那句惹祸上身的话。
说起岑琳,有一说一。
比起方媛,岑琳对花寂倒从来没什么恶意。
事情张扬得这么广,岑琳也想过要帮花寂解释。
岑琳、徐可儿、陆一诺他们以前就是同学。
她们很清楚,陆一诺那真是肉眼可见的,在初三最后几个月猛地长开了,这种长开包括身高、五官、眉眼。
以前那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男生,家里有点后台,可他过于平庸没什么存在感,只有他喜欢陈绘绘的份,从来没有女孩子说喜欢他。
到了高一,虽然岑琳、徐可儿嘴巴上不承认他变帅了,但是心里还是颇为讶异的。果然是高个子男生有优势,整个人气质焕然一新,打起篮球来颇有点阳光男孩的姿态。
花寂只是说出了她们不甘心去讲的话,所以又很有冲动想当众借用她的立场表达一回那种认可。
不是所有人都会对穷人嗤之以鼻,当事人陆一诺本身也不是不尊重穷人的人,毕竟,家穷不是什么过错,只是陆一诺年少气盛,不太喜欢这种被自己不待见的人喜欢的感觉。
方媛也不过是极少数,隔岸观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同学。
和徐可儿,陆一诺,这类单位领导家庭出身的不同,岑琳的父母其实也是工薪阶层,当年也没逃过国营改革的大手,双双下岗,拿单位最后一笔买断金开了个小本经营的店,早前投资眼光好,还多买了个门面出租。
尤其是他父母想得极开,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因此从不苛待,总觉得女儿家该宠就宠,花一样的年纪自当像花一样绽放,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孩子。
所以说,不是谁家起点高与低的问题,只是每一个家庭作了他们当时认为对的选择,带来大不一样的结果而已。
岑琳的为人处事还可以,她既说过“花寂,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话,以花寂的性子,就不会真的去记仇责怪。
但是指望岑琳去解决是不可能的啦,好比林舒语和陆一诺也是前后桌,关系处的也还可以,都很难在这件事上说得清。
真相是什么,在大多数人心中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戏”,得有“乐子”去调剂生活。
再说硬生生非要去掰扯是没有意义的,就好像可能人家差不多要淡忘了你又去刻意提起一下,还有完没完,更会加重人家当事人的烦恼。
花寂的出路,只有“沉默”,交给“时间”去淡化。
坦白说,花寂还有很多需要去适应。
比如说,计算机课。
初中学校没有计算机。
花寂是在初中老师开会训斥他们的时候提过网吧时听过,没有摸过。
2000年前后,计算机还没有普及入千家万户,非常有条件的同学家里才会有。可能现在05后的朋友都不太能想象了,那真是古董机。正方体的硕大的电脑显示器,十分笨重,还牵着肥硕的鼠标,需要拨号上网。
为了维护计算机教室的卫生环境,上课普遍要求自备鞋套。
鞋套很简单,用破布兜一下,串条松紧带能箍住脚腕。
说来又好气又好笑,花寂妈妈也是连松紧带都不想浪费,因此花寂多是要问林舒语借鞋套。
以前借东西舒语都会差人传出来,这次她特意跑出来,说:“我们周末有计划出来聚一下,你说什么时间合适?”
“谁们”
“葛泰生、罗喆瀚呗,陈书豪会不会来我不知道,这个要葛泰生去张罗,他们在A中。罗喆瀚在上面教室,也不用我通知,他俩死性不改天天跑网吧。”
“我不确定耶。”其实花寂也很想他们,猛地他们的名字,心里竟有点安全感。
“那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花寂正想说什么,见陆一诺好像来了,赶忙要走。
被舒语一把抓住,“你跑啥?”,舒语再一瞧,圆眼睛一瞪,“你怕他干啥!”
花寂想,这姑奶奶哟,她还不怎么懂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
“没有,我要去上课了。”
舒语恨铁不成钢地松了手。
计算机课没有固定座位,随意就坐,先来先到,后来后到。熟悉的同学知道哪一台好用,哪一台不好用。花寂来得晚,没赶上和张歆她们坐一起,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课上,有一些理论知识,计算机老师在上面低着头例行公事一样讲个不停。
下面的同学哪有几个在听,交头接耳,纷纷偷偷下载了连起了OICQ打字聊天。
花寂对此自是很新鲜,那应该是最早版本的QQ了。
老师睁一只闭一只眼,反正你们这些小家伙下载的东西只要电脑一旦关机就会自动清理掉。他只在讲台上像走流程一样说,来,“大家跟着我认识,单击左键……然后单击右键……看到了吗?好的……现在开始双击图标,看看是不是能直接打开了?”。
单击,容易。
这双击,花寂傻傻得理解成左键右键同时敲击,所以总也没敲出老师说的画面。她只能反复尝试,“咔擦咔擦”,一声又一声。
没想到这方媛又在旁边,瞧见了,当场笑的不能控制,张歆她们离得较远的都不明所以。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双击的。”但她也不愿解释,就看着花寂出糗。
花寂自然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双击有什么问题,闷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那个新潮有型的上衣飘了过来,她挪开了花寂的手,握住了花寂的鼠标,什么也不说,慢慢地抬起她细长的食指,然后连续敲了两回鼠标左键,才把手伸回去坐好,玩着自己的电脑。
这时候花寂才恍然大悟,双击是这个意思,她红着脸对那同学小声说了“谢谢。”
尽管那同学依旧很酷,露出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是花寂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无视,被讽刺,也没有觉得尴尬,她很庆幸,虽然处境很糟,但自己还有着感知细微善意的能力。
纵是雨季绵长,但晴天终究还是可以重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