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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血衣(九)
其实叶倾阁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所以在面对那样一个要刺杀她的人的时候,哪怕对方已经年近半百,鬓角也有一些花白,可是叶倾阁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老迈而产生一点点的同情之心。
毕竟,那些被薛笑人杀死的人,已经求得他人可怜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哪怕是薛笑人已经晕了过去,可是这一路吹吹打打,叶倾阁还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人送到了薛家庄。
江湖上的消息总是传递的很快,叶倾阁将人押送到薛家庄的时候又特意宣扬了这个消息,所以叶倾阁并不意外的在自己的队伍刚刚抵达薛家庄的时候便看见了薛家庄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翁。可是他周身的气质却十分的冷冽,虽然已经年纪很大了,可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所有人感觉到的不是他的老迈,而是他就是那种经过了岁月洗练才沉淀下来的风华。
看见了这个人,叶倾阁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在叶倾阁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过江湖上的传闻。
对于这一位,江湖上蠢在尊称他一声“剑神”之前,更喜欢称他为“血衣人”。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因为这个人平生最善用剑,每一次与人决斗的时候,却总是喜欢穿一身如雪白衣。当对手的鲜血染红他身上的白衣的时候,那一件血衣也会被他当做胜利者的勋章妥帖地保管起来。
时至今日,叶倾阁也还能记得当时她听到有人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那些人口中在提起这位薛衣人薛大侠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敬佩之情。
叶倾阁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对强者的崇拜,可是叶倾阁却觉得,以旁人的失败来映衬自己的成功,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太过狭隘了。虽然如今这个人满誉江湖,可是叶倾阁却并不觉得他的的确确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剑客。
叶倾阁会这样想,因为她觉得若是一个人的剑是为了炫耀而存在的,那么他的剑术能够抵达的程度也是有限的。
手中的三尺青峰并不会辜负任何人,它就像一面镜子,哪怕你有一丝一毫的私心,都能在你的剑上被原原本本的反映出来。
所以,这也是叶倾阁不敢用剑的原因。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甚至有的时候,她也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自己手中的三尺青锋。故此,既然怕配不上,她又何苦玷污了那霜雪一般的锋锐冷凝。
而如今再见到薛衣人之前,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的是一位利欲熏心的剑客。叶倾阁甚至恶意的推测过,若是对方为了保全薛家的面子而硬要保下薛笑人,那她又该如何应对。
可是在真正见到薛衣人的时候,叶倾阁心中所有的怀疑与恶意揣测都似乎消失了干净。
她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在那样的一瞬间,她读懂了对方的剑。
这个人挺拔的站在那里,眸中无悲无喜,看向薛笑人的目光也只有沉痛与不解,而并没有半点急切和焦灼。
也正是因为这样,叶倾阁在他的目光之中只见到了冷静与自省——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够冷静的反思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人,哪怕并不能使得一手精妙的剑法,也的确是内心坚定澄澈,值得人尊重了,更何况他的腰间还悬着一柄剑。
随着叶倾阁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够嗅到,那从薛衣人的身侧的那种介绍依稀传过来的血腥味。叶倾阁想起自己来之前搜集的资料上面写着“薛衣人平生*屏蔽的关键字*过百,剑下不斩无名之辈,皆是江湖之中有名的剑术高手。”
所以,如今他剑上的血腥气是来自于那些同样剑术出众的人吗?叶倾阁心中有这样的疑问,面上却带上了三分笑意。她嘴角含笑,一手抓着薛笑人,继而缓缓向薛衣人走去。
按照年龄来说,薛衣人算得上是叶倾阁的长辈。在这样的江湖前辈面前,哪怕是在出众的年轻人都难免会显出几分弱气。然而面对薛衣人这样的前辈,叶倾阁却还是面上从容。
她直接将薛笑人扔在了薛衣人的面前,动作也并不小心翼翼,甚至有几分明显的嫌弃。此时薛笑人已经被绑成了一个粽子,手脚动弹不得,口中也被塞上了巾帕。
此时的薛笑人头发凌乱、眼角猩红、看起来就宛若一个疯癫之人。叶倾阁这一路而来的阵仗不小,此时此刻哪怕薛家庄在此地十分有势力,可是在这种惊天八卦的诱惑之下,还是有不少人都暗搓搓的向薛家庄围拢了过来,想要探听着第一手的八卦。
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薛家庄庄主的神色,在发现对方并没有驱除他们的意思的时候,便更大着胆子走上了前来。
这一次叶倾阁在来的时候就将薛笑人的所作所为宣扬的满城风雨,虽然这其中未尝没有给薛衣人施压的意思,但是薛衣人却好歹终于知道了这些年来这个被自己忽略的弟弟到底做下了什么样的好事。
虽然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可是薛笑人的所作所为还是让薛衣人觉得意外甚至惊悚——他全然没有想到,那个原本他心目中只是稍微有一些不成器的弟弟,居然不象话的私自组建了一个*屏蔽的关键字*组织。须知*屏蔽的关键字*组织都是认钱不认命的人,没有半点正义可言、也没有半点人情可讲。换言之,只要有钱他们就可以去刺杀任何人。
因为*屏蔽的关键字*组织中的*屏蔽的关键字*部分都用剑,而薛笑人也是江湖之中高绝的剑客,所以他有些看不起这些在金钱的利益驱使下,可以没有原则又没有底线的执剑之人。
而且薛衣人怎样都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弟弟居然可以组建起一支*屏蔽的关键字*组织。这已经不是什么家丑了,薛衣人深知若是今日他不能给叶倾阁这个苦主一个交代,那么可以想见他们薛家庄日后在江湖之中会是什么样的名声。
薛衣人并非是不爱护自己的弟弟,但是薛笑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薛衣人的底线。想到这里,薛衣人握住了自己腰侧长剑的手指变得有些青白,血液流通不到手指的末梢,所以薛笑人的执剑的手指一片冰凉。
那冰凉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他的剑上,最终化为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叶倾阁原本以为自己和薛衣人之间定然要有一场恶战,她甚至做好了要挑战江湖名宿的准备。只是叶倾阁万万没有想到,在她走到薛家庄前遇见了薛衣人的那一刻,薛衣人做出的动作竟然会是向她深深的一拜。
鬓角都有些斑白的老者一揖到底,作为这个事件的苦主,叶倾阁当然有理由受薛衣人的这一礼。可是,他的动作顿了顿,最终硬生生的侧过身去,避开了薛衣人这一拜,只受半礼。
叶倾阁并不是喜欢迁怒之人,虽然今日之事的确有找薛家庄讨个说法的心思在,但是叶倾阁知道,真正该向她赔礼道歉的人不是薛衣人,而是薛笑人。
而如今,薛笑人已经被他擒住,叶倾阁也不在乎对方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只是薛衣人这惊天一拜,他这一个动作惊到的不仅仅是叶倾阁,就连旁边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是一惊。毕竟这些年来薛衣人虽然隐居薛家庄,可是,他终归是江湖名宿。这样一个在江湖中成名日久之人居然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折腰,单单是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足矣让众人对薛衣人赞叹万分了。
理智的分析,叶倾阁觉得薛衣人对她这样一拜其实并不吃亏。一方面是他这样一拜可以显现出他的大家风范,挽回薛家庄在江湖之中的声名,二来薛衣人他这一拜也将她叶倾阁推到了风口浪尖。若是叶倾阁不能妥帖应对,就会在江湖之中留下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虽然这一次薛家失礼在前,可是薛衣人到底算是江湖前辈,叶倾阁总不好与这样一个人太不为难。
理智上分析,若不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上,叶倾阁会觉得薛衣人这一举动甚是精妙,简直一举多得。然而易地而处,若是他处在薛衣人的位置上,叶倾阁扪心自问,她又能像对方这般做到这一步吗?
十几年后的答案未可知,但是至少今时今日,叶倾阁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能够有这一拜,就足以见薛衣人之心胸。而有这样的一个心胸之人,叶倾阁的反而不愿相信对方是故意为之,以此陷她于不义之地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叶倾阁伸出手去,亲自将薛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前辈何至于此?简直折煞晚辈。”叶倾阁伸出手去,一边动作一边这般说道。
她面目表情十分真诚,言语也是十足的惶恐,全然就是一个江湖后辈遇见前辈时候的忐忑,紧张与尊重,如此一来,倒是少了让人说她傲慢。叶倾阁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到底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时日,对于这小小的待人接物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她仔细观察着薛衣人的表情,确认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应对而产生什么其他不该有的神态。
叶倾阁深知,若并不是这人本性如此深明大义,那么就是这个以剑术闻名江湖的剑客恐怕也太能伪装了一些。深深觉得后一种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叶倾阁愈发的相信薛衣人就如同他的剑一般内心坚定高洁又恪守自己心中的正义,如此一来,叶倾阁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更好了一些。
周遭的人见他们双方居然也有握手言和的趋势,都莫名的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本想看见的,是薛家庄和最近风头正盛的楼外楼掐起来,如今两家俨然是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倒教这些围观的人觉得无趣。不多时候,没什么热闹好看,那些围观的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开去了。
只是此时此刻薛衣人已经没有时间管那些人到底离开还是没有离开了。他并没有施舍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半点多余的目光,而是专心的将叶倾阁一行人引到了自己的薛家庄内。
他方才在薛家庄外的一番作态,固然也是要有,给江湖一个交代的成分在,不过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叶倾阁表示歉意。毕竟若非是这人的武功高绝,恐怕便要成为他弟剑下的一条亡魂了。
薛衣人自己平生*屏蔽的关键字*数百,然而每次都是堂堂正正的约战,对方选择来便也就是做好了战败而亡的准备。因此若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屏蔽的关键字*还是*屏蔽的关键字*,都应当无所怨由。
然而如今,他弟弟组建的这种*屏蔽的关键字*组织可不是光明正大的约战,而那些*屏蔽的关键字*之人也不可能无所怨尤。虽然都是*屏蔽的关键字*,但他和他弟弟的杀法迥然不同,自然不可等量齐观。
因此面对叶倾阁的这样的一位苦主的时候,薛衣人还是有几分为自己的弟弟的所作所为而心虚。
平常薛笑人就疯疯癫癫惯了,总是会说出一些让旁人尴尬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处于装疯的阶段,所以薛衣人也对他无可奈何。而如今,心中知道自己弟弟十有*屏蔽的关键字*是在装疯卖傻,可是薛衣人还是习惯性的要提防薛笑人在叶倾阁的面前胡言乱语。
恰好此时此刻他口中被叶倾阁塞上了一条抹布,倒也省了薛衣人自己的一些麻烦。
“小友这次恐怕受了不少惊吓,我薛家庄愿奉上一些薄礼,为小友压惊。”将叶倾阁带入了薛家庄之后,薛衣人便没有过多的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按薛衣人的想法,是他弟弟犯了错,既然是自己家的人有错在先,那么总该给予对方一些赔偿。
他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但是叶倾阁却并不嫌弃,叶倾阁也没有故作高洁的推辞,而是笑弯了一双眼睛,转而大大方方问薛衣人道:“就是不知庄主准备给我什么赔偿了?”
见到叶倾阁这般不推辞,薛衣人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反倒落了地,他还真怕叶倾阁死活不收。
因为对方既然不受,那便是要和他们薛家庄不死不休的态度,而如今,眼前这少年痛痛快快的接下了自己的赔罪之礼,便是一个和薛家庄和解的信号。
如今楼外楼虽然是刚兴起的组织,但是薛衣人有一种预感,那便是眼前这少,绝非是池中之物,与他结仇对他们薛家庄并没有半点好处。
如今盱薛衣人已经年迈,他需要承认自己膝下的一双儿女皆不成器,他虽然一心都在剑道的修行之上,但是偌大的一个薛家庄,他也不能半点不为之考虑。
他儿子并非是能够将薛家庄的实力发扬光大之辈,待他去后,若是那不肖子可以一个守成之主,也算是他们薛家祖宗庇佑了。
薛衣人自知自己儿子能力有限,所以并不想在江湖之中给他树立下再多的敌。,而如今见叶倾阁没有半点扭捏的问他有何赔偿,薛衣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让管家将他准备好的礼单念给叶倾阁听。
叶倾阁自然不会故作矜持,因为她这一次来到薛家庄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索取赔偿。叶倾阁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剿灭一个*屏蔽的关键字*组织的这种事情,本就该交给官府去做。
更何况,这一次雇凶要杀她的中原皇帝,叶倾阁虽然暂时对他无可奈何,可是却总要让他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他不是雇用了一个*屏蔽的关键字*组织吗?那么她偏要让天下众口滔滔逼的这人亲手在剿灭这个*屏蔽的关键字*组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