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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得,你若是招惹成了,便不能轻易舍弃他。”柔贵妃用帕子替他们擦了额头上的汗,“便譬如你们在路边救了只流浪猫,闲时去瞧瞧它,与它喂顿饭,却不将它抱回家,或许时日一长又不再记得它,于你们而言,不过少了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于它而言,却已然成了它的习惯,当分别来临,它失去的便不是某个人,却是它黑夜里的那盏走马灯。”
这些谢桓与溶锦从未细想过,他们生来尊贵,便只有别人巴结他们,万没有他们依附别人的。黑暗尚且未曾见过,又如何能体会那无尽的孤独呢?
谢桓心中好是懊恼,为何要嘴瓢说了那些不知轻重的话,想必是极戳心窝子的,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他与柔贵妃告辞,拉了溶锦往外走。
“我们走,去找他,去道歉,为我的不知轻重,不分青红皂白。”
“你不别扭了?”溶锦笑。
“嗯!”
走到清露宫,谢桓往闭着的宫门口一坐,向溶锦招了招手,“过来坐着,你将头伸过来贴近门缝,他若是在里头,只需一说话,你一准儿听得见。我呢,就在这儿守着,他若是从外头回来,我立马给他逮着。”
“好!”
稷言从御膳房端了剩饭回来时,又见沐锋在清露宫附近,稷言面不改色往他身边经过,却被一把抓住了袖子,“又吃剩饭呢?”
“放开!”
沐锋纠缠“我便不放,你又能奈我如何,今儿个我不乐意,打算往你这儿出出气!”
稷言不耐烦,将饭放一边,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要打便打,打完我得快些回去。”
“你倒乖觉。”
等谢桓他们听见动静赶来,沐锋已走了,稷言躺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还有在地上摩擦过的痕迹,渗出血。他努力想爬起来,手却使不上力。
溶锦跑向他,想扶他起来,刚走近,便被他呵斥。
“公主别过来,离我远些!”
脏!
“你这是作甚,都伤成这样了,尽逞能,怎么不自个儿站起来?”说话声音已带了哭腔。眼泪快要溢出眼眶,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架势。
稷言望向她,怎么又哭了呢?想替她擦擦眼泪,又怕自己满手的血脏了她的脸,索性别过头不去看她,声音也带上了自个儿未查觉的温柔,“你走罢,等我过一会儿自个儿能爬起来。”我身上不干净,怕弄脏了你华贵的衣裙。
谢桓看不下去,冲过来将他的手环过自己的脖子,“锦妹,搭把手,我背他。”
“嗯!”溶锦手忙脚乱地扶着稷言的手和背。
谢桓终究比稷言小两岁,稷言已隐隐有了少年的影子,谢桓却还是小男孩儿的模样,背起他来也吃力,索性谢桓始终不曾放开手,踉踉跄跄的,也背到了清露宫。
溶锦一边扶着稷言,一边用另一只手推开宫门,谢桓使劲嚷,“稷言舅舅,快些出来,稷言受伤了!”
他舅舅镇定地从屋里拿了药箱出来,将他扶在平时自己看书的椅子上。“一惊一乍嚷嚷,有失风度,就放心,今日便是遇不着你们,他自个儿也能回来。”
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扯风度呢?谢桓嘴角抽抽,“什么风度不风度的,我一向是没风度的,如今风度这玩意儿能使稷言伤口愈合么?若是能,我定做出个翩翩公子的做派来,但现下显然是不能。”
溶锦看着稷言上药,明明很疼,可他宁愿握紧椅子扶手,流一头的汗,也不吭声。她替他轻轻擦了汗,又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小橘子,细细剥了,递他嘴边,“吃一口,便不疼了。”
稷言抬头看她,笑的眉眼弯弯,不自觉张开了嘴,一瓣橘子塞进来,很甜。
“甜不甜?”溶锦问。
“甜。”
谢桓登时对着他俩挤眉弄眼。
瞧把你骚的,溶锦推他,又与他使了使眼色,“你正经事还未办妥呢!”
谢桓立刻站直,扯了扯衣袍,竖了竖衣领,咳了两声,“那个……稷言,我上次……还有那个……上上次,可能……也许……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能……能原谅我么?”
“咚!咚!咚!”谢桓紧张得好似能听见自个儿的心跳声。
“晓得了。”
“晓得了?”谢桓忍不住重复,晓得了是几个意思?这到底是原不原谅啊?
“舅舅,送客罢。”
稷言舅舅将他俩捉出去,关上宫门。
谢桓愣了,看向溶锦,“所以我们又被嫌弃了?”
“现下看来,的确是的。”
这哔了狗的人世间还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