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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左。”
只留了一句传音,琴心便匆匆下了城门,约莫是被自己造成的影响吓到了。
我会心一笑,见人流恢复正常,正要催动马匹向前,却纹丝未动。
原是那少年仍在原地定定望着城头,马儿训练有素不愿踩踏,就只得停在了原地。我心下不耐,握鞭在他肩上轻拍几下,“少侠,劳烦让让。”
少年醒了过来,语气坚定:“娶妻当如是。”
我太阳穴狂跳,强忍着没把马鞭甩在他还算清秀的脸上,轻哼一声,微微调整马头避开了他。
道左。
我控制着缰绳缓缓向路左靠过去,那少年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大侠,在下江夏周瑜,未知足下?”
我懒得与他掰扯,随意糊弄道:“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少年声音不再响起,想是终于放弃了跟我混进大典的打算,我心想终于得了清净。
未成想他居然还是依依不舍,“观足下气魄,抱朴境界已深,甚或已经摸到了归真门槛,且又如此年轻,不该是无名之辈。莫非足下是哪家隐士弟子,走的是‘自出山门无敌手’的路子?”
我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少年了。
须知境界之分十分玄妙,剑意,内息,招式,种种因素不一而足,故而难以严格划分境界,只有自己感觉本身到了某个境界,那就是到了。
这也给分辨他人境界高低造成了很大不便,往往只有交手后才能得知对方境界大概。
能一眼看透对方境界所在,若非是境界超过对方太多,那便是有极为特殊的手段。
江夏周氏,倒是没听说过有此等手段。
我心念急转,对自己跟脚避而不谈,而是试着套话,“你既然出身名门,为何不凭借身份自行进去呢?”
到底是少年,心思单纯,轻易就露出了底细,只见他赧然一笑,“在下只是周氏旁支,又声明不显,本领低微,入不得大人法眼。”
看来他具有某种望气天赋,本身剑道天赋并不如何。
我得出了判断,却也没有深究是何种望气天赋,一是担心被对方警觉出我的探查,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兴致缺缺。
这种天赋对高门大户意义非凡,对我而言却裨益有限。不过也可以略微结交一二,毕竟总有门第愿意豢养此类人物。
又稍作攀谈,终于到达了可容八匹马车并驾齐驱的巨大城门,城门之宽已经让人惊叹,城墙的厚度更令人咋舌。
门口有个简易岗哨,用作维持治安与检查,我下了马,配合着完成了检查。
只有在检查兵器时闹了一点风波,负责检查的小头目似乎认出了我的兵器,打量了片刻,幸而未有多言,只说了一番不可寻衅滋事之类的话就顺利放行了。
牵过同样检查完毕的马,我稍有急切的向城里走去,想了想还是叫上了周瑜,毕竟相逢一场。
入城不久,果然在道左一家酒楼二楼看到了正靠窗,右手支着下巴发呆的琴心。我招呼周瑜一声,将马匹交给门口的小厮,快步迈上了楼。
琴心还在呆呆的看着窗外,好似并未听到我上楼,我好笑的纵身上前,一巴掌就往她头上拍了下去,琴心吃痛的喊了一声,转过头冲我怒目而视,“臭剑胆,我就知道你心眼小!”
眉眼依稀与印象中重合,原本略有婴儿肥的收为鹅蛋脸,眉宇间的英气未曾失去,只是多了一些若有似无的媚意,脸上曾经覆盖着的细微绒毛也脱落不见,只留下光洁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见我端详的细致,琴心脸上又渐渐浮上几坨红晕,更添姿色。
“这位便是姐姐的故人吗?”
闻声看去,这才注意到琴心对面还坐着一个小孩,刚才奶声奶气问话的似乎就是他,琴心也从再见的激动中缓过来,为我介绍,“是了。近儿,这便是我与你说的剑胆,剑术一般,人品马虎,只是尚有几分义气还算看得过眼。”
想来是宋家小辈,被称为近儿的小孩上前与我见礼完毕,我不由好笑,“不想琴心姑娘如此谬赞,愧受了。”
琴心皱起鼻头轻呸一声,又补充道:“单论脸皮,此人也能晋身宗师之列。”
正在说笑,周瑜也跟了上来,隔着几步踌躇不前,还是琴心发现了他,问我道:“这少年是与你同来的么?”
我招呼周瑜上前坐下,为他引荐,“这位是方才城门前偶遇的少年才俊。”
周瑜先是做了个环揖,连宋近也未漏过,方才坐下,“在下江夏周瑜,见过姑娘。”
琴心还了一礼,“洛阳宋妍,幸会。”
并无惊讶,所谓“宋妍”,想必是宋圭前辈为掩人耳目替琴心起的名字,为避免有心人探查她复杂的身世,也方便她出外,前辈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宋小胖墩似乎是个急性子,几人聊了片刻,却听他不耐道:“姐姐,故人也接到了,不如我们去西坊玩儿吧。大典在即,各种稀奇好玩的人物都汇集在了西坊,正好也去找一处好玩所在为剑胆大侠接风。”
我本就有游玩洛阳的打算,闻言自无不可,琴心见我没有异议也表示同意,剩下周瑜想搭上宋府的线,更是欣然受邀。
于是几人下得楼来,一同向西坊走去。
宋近听说我有马匹寄存在此处,说了声好办,就一溜烟跑去前台说了几句,回来与我讲说掌柜会安排人将马儿送往宋府,待游玩完毕再去宋府马厩即可。
一路上,宋近还有意无意拉着周瑜落后我与琴心几步,给我俩聊天的空间。我不由啧啧称奇,转头给了他一个男人的肯定,宋近也郑重点头,仿佛在说一切有他。
几下视线来往都没瞒得过琴心,感到腰上一紧,吃疼之余更多是好笑,我忍着疼求饶,“姑娘放小可一手可好。”
琴心又狠狠拧了半圈,才轻哼一声揭过。
我转头看去,三年前只到我胸口的小女孩,如今已亭亭玉立,更是几乎可以与我平视,原本瘦削的身形也丰腴了几分,曾经平平无奇的地方如今也是大有气象。
视线落下不过数息,腰间又是一疼。
这姑娘也不知从哪里学会的这一招,杀伤颇大,我只好不住告饶,连连许诺不停,才换来高抬贵手。
我赶忙走到她另一边,这边实在是疼的不行了。
琴心嘴角噬着笑意,白了我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轻声问道:“可有想我?”
我闻言看去,琴心并未看我,而是故作不在意转过头看着路边的小摊,我收起玩闹笑意,正色道:“不曾断绝。”
琴心又哼了一声,语气似乎终于有些满意,“还算有点良心。”
我如饮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