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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眯着眼,状似回忆了一番。
“端平元年,朝觐新帝之际,我曾与他相会,可堪少年英才。昔日于福建三退倭贼之壮举,口口相传,无不令我等敬仰。镇台得此良驹,何恐无青云之日?”
“周郎之风采何如公子?”王明仕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侯公子镇守此地,我大周边疆方可无忧。”
“不敢。”
侯景唐当即直起身来,煞有其事地摇头。
“周镇台用兵如神,周公子乃其嫡孙,必尽承之。圣贤有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微末之辈岂敢自比?且周镇台之才,朝野赞之,陛下有言福建不可一日无周修远。镇台以为此言在理否?”
王明仕的神色僵硬了一瞬。侯景唐之意他岂不知?周谨为周辽之本,而周辽乃福建之根基,切勿妄动啊!
“言之有理!”
侯景唐神色很是谦逊,“浅陋之言。”
夜色渐深,一场筵席就此结束。
“镇台,方才侯广平所言何意?”
“何意?”
王明仕正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闻言当即冷哼一声。
“自是告戒之言。”
说话的正是岢岚道西路参将魏驰,今晚宴请他亦在场,然一场机锋于他而言是一知半解。
闻言不免有些惊疑。
“然依他之意,大长公主对沈昭……似并无慎重之意。镇台行事何须顾忌?只周重行……确有两分棘手。”
“非也。”
一侧的中年文士微微摇头,他是王明仕的幕僚。
“她若非得大长公主赏识,怎会与云子谦约为婚姻?自古媒妁之言乃父母之命,云子谦既是大长公主之外孙,婚姻大事岂会儿戏?”
魏驰却不太认可他所言,“闻他们早于永明年间便约为婚姻,至今数稔,仍未完婚,恐其中另有隐秘。且侯太傅与大长公主亲似一家,侯广平所言岂会有误?”
“侯小儿所言你若信之,便是荒唐!”王明仕冷笑一声,继而皱眉,“只是老师之意……至今未曾明了,确实棘手。然微末之辈,杀便杀之,何须顾忌?若其战死沙场,大长公主莫非取山西镇数万将士之命祭之?”
足见其对窦敬言似是而非之令颇生恼意,且沈昭至今毫发无损,亦使他颜面尽失。
“取将士之命祭之自是荒谬,然罢黜以致斩杀一二人未尝不可,东翁须知永嘉侯府隐有煊赫之势。”幕僚深知王明仕生性锐意进取,不免语气微沉,“且若为无足轻重之徒,侯广平岂会来此?莫非京师三营无其立锥之地?再者,周重行来此……”
幕僚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东翁切莫妄动。窦首辅之学生终非您一人。”
此已是劝诫之意。
“依仆愚见,东翁此前之计实应放至一侧。”
王明仕似有不满,然此幕僚跟随他多年,乃胸中自有丘壑之辈,于他数次纾难,是故对此只得应下。且其劝诫之言……实不可小觑!
“此事我尚有不解之处。”
一旁的魏驰复又皱眉。
“侯广平便罢了,怎周重行亦来此?固知周修远欲聊表心意,然世间之道,岂独此乎?先生可知缘由?”
“魏参将远离京师,恐不知无沈氏女何来今日之韩德义。”
幕僚微微一叹,似有惋惜之色。
“永明末年,程党谋逆,三王作乱,韩德义上言今上既为太后嗣子,实乃国本,是故承位。然先帝生前未曾言及国本之事,且今上此前果真乃太后嗣子?仆以为不然。”
“然此与沈氏女有何干系?”
幕僚便笑了笑。
“朝野传言此乃沈氏女釜底抽薪,以致三王徒为他人作嫁衣裳,且程景濂之死亦与她有关。否则,沈氏女一介白身,何以食皇禄,享封地,列县主之尊?然生作女儿身……可悲可叹呐!”
“此言未免荒谬!”
魏驰神情一怔,随即瞪大了眼。
“先生莫要诓我!”
“民间戏说,徒供将军一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