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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沈昭的“劝诫”之功,周谨终是在某日清晨,顶着冬日西北贵如金的暖阳和风启程。
临行前,周谨再次拜访沈府。
彼时沈昭正在庭院里练枪。以往她每日晨时只打拳,然来偏关之后,却是刀枪之物俱不离手。
战场厮杀之凶险,绝非谈笑。若非她前世常年镇守边关,实乃身经百战的将军,刀枪之法更是铭刻于心,只怕熬不过边关的第一场战乱。
此后,她便对拳脚功夫愈发重视起来。
昔日在豫东学府时,沈昭也曾跟着武学府的夫子练过招式。可彼时毕竟年幼,身法劲道不如此刻强悍。且因久经沙场,行动之时,眉眼间更是多了抹阴沉冷煞之意。
周谨原是担心打搅她,便待在一旁不欲出声,然而此时看着竟是有些入迷了。还是随侍一侧的松雪率先发觉,向他屈膝行礼,方才惊醒。
沈昭亦察觉到动静,便侧首看去。这一看竟是差点一枪刺偏,半晌后,才挽个枪花,收回攻势,面上却忍不住失笑,“非是生死离别,重行兄这凄苦模样又是为那般?”
周谨远远地站在廊前,听见她说话,方才慢吞吞地走来,神情很是忧郁。默了许久也不曾开口,只叹息了声,像是对此事无可奈何。
这下更使沈昭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枪。她挺直腰身,正了正神色,“重行兄,你如此不舍,倒叫我疑心——你来这偏关是为探望旧友,还是因此地风情?”
周谨听出她语气中的奚落打趣之意,转眼便收起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轻轻斜了她一眼。
“我不过是忧心你在这偏关孤苦无依罢了。”
沈昭闻言,擦汗的手一顿,忍不住大笑起来。“重行兄若是想留便直言,何须寻这等借口?我又不取笑你。不过……”
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又显出几分促狭来。“重行兄活了这许多年,应是头一遭出远门罢。”
这话算是戳到周谨的痛处了——不仅出远门,还是这等偏远之地,处处乃穷山恶水,民风彪悍不说,实在是无甚乐趣。
他留在偏关,尚有沈昭为伴,若在岢岚州城便真真是孤家寡人。此外,还需谨防当地军民暗中钳制他之所为,不若留在此处,眼不见为净,落个相安无事!
只可惜此言无法同沈昭细说。他来偏关丝毫不为政绩,独独只因沈昭一人。此事听起来便极为诡异。对方若知晓,必然以为周家图谋甚大,而暗生警惕。虽则祖父确有目的……
然而他心中亦隐隐清楚,虽则不曾挑破,沈昭对此却并非全然不知。否则,对方不至于急于使他启程,又不使他插手半分偏关事务。
周谨愿意相信,对方这是不欲他牵扯过多的权势争斗,而非刻意防备。
他佯装不悦地撇嘴,“依我之见,你是厌了我,方才急于赶我走。好个薄情寡义之辈!”
沈昭便做出妥协的模样来。
“重行兄只管放心,及年关将至之际,若你难经风霜之苦,不耐舟车劳顿,无意启程来此,我亦会远赴州城,同你守岁。”
周谨这才频频颔首,颇为赞同的模样。“少明终是说了句宽慰之言。”
沈昭便不再与他叨扰,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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