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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杜衡醒来时,马车已经换成了一叶扁舟,先前那马夫也换作船夫。眼前所见是一片大湖,群山环抱,拥翠映碧,又有白鹭黄鹂,池鱼跃起,远处雾气聚散,不见天日,缥缈出尘之意,仿若画中。杜衡伸个懒腰,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白袍,环视一圈,起身走出船舱,那“船夫”撑蒿背向他而立,头带斗笠,身披蓑衣,俨然隐士,杜衡不由得心生敬意,刚要开口,那船夫却先开口问道:
“你就是杜衡?”
这人声音浑厚,却无笨拙之意,仿若山岳。杜衡点点头,忆着书上的图文行了一个后辈的礼节,回道:“杜家幼子杜衡,见过前辈。”
那人淡然受下杜衡行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挥挥衣袖,水中波纹荡起,这小舟随即缓缓划向湖心,杜衡隐然看到湖心之上,有一小岛,似有亭台楼阁,再欲细看,那撑蒿的人却摘下斗笠,转身戴在杜衡头上,杜衡一怔,扶了扶斗笠,这斗笠有些大,似是寻常编织,入手处却温润,是老物件了。杜衡望着眼前的人,这人约莫四五十岁,相貌寻常,须发掺白,只是嘴唇如刀刻的一般,显得坚韧而果决。
他缓缓开口道:“你娘可还时常去后山捕鸟吗?”
杜衡有些意外,他母亲杜夫人生性活泼,虽早过花信,然玲珑跳脱不减当年,只是外人面前庄重一些罢了,私下里还是那个昔日策马长驰武林,轻灵无双的陆思灵。想起母亲带自己去捕鸟,却偏偏被自己放生的日子,以及母亲似笑非笑的双眸,杜衡一时间湿了眼眶,当下自己身处何处,母亲又该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那人见杜衡不答,却偷偷抹了抹眼泪,不免猜到什么,低叹一声,俯身抱起杜衡,轻声说道:“不必着急,很快你就能回到你娘身边了。”
杜衡一边抹眼泪一边撇嘴,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那人苦笑一声,右手手腕翻转,食指与拇指相扣,做出一个弹的动作,旋即水面之下,有一道急流穿过,惊动游鱼无数,杜衡瞬间记起,这是母亲捕鸟时常用的手法,讲究气凝一线,虽不是什么精妙无比的法门,但也是母亲自家的手法,此时由一个陌生人使出来,却仿佛更熟练一般,尤其在收手时翻腕的动作,更与母亲无二,他自小与母亲长大,此刻自信不会认错。
那人见他停下啜泣,微微一笑,继续对他说:“这手法还是我教你娘的,她果然还是用得上的。”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那人继续说道:“我是你娘的大哥,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只是我被除了家谱,这一声舅舅也担不大起了。”
杜衡哪里管的上这些,此时他如浮萍一般,在这不知道什么鬼地方,见着一个亲人已是喜悦万分,抱住那人轻声叫了一声:“舅舅。”
那人神色微恸,怀中的孩子眉眼像极了思灵,昔日一别数十年,对陆家的亏欠、对思灵的亏欠,不止何时才能还上,想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杜衡寻到一个亲人,心中有几分安定,趴在他舅舅肩头看着四处风景,目之所及皆如同山水画一般,远山浓墨,湖面轻描,再看湖心处,那小岛愈发清楚起来,他好奇地问道:“舅舅,这是哪儿?”
“这是空桑幽谷,外人也叫这里天门宫,那座岛叫瑶华,我们便是要到那里去。”
“岛上有人吗?”
“空桑一脉大多在此,等下你就会看到了。”
“昨天晚上的另一个叔叔呢?”
“他叫陆离,稍早时候,先我们一步回岛上去了。”
“那舅舅你叫什么呢?我还没有听娘亲提起过你呢。”
“我以前叫杜若,现在叫思离。”
“舅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里不美吗?”
“这里简直像画一样,美的不像真的。”
“哦?那你着急回去做什么?莫非嫌弃舅舅长得不如你爹娘好看?”
“我答应过我娘,每月的廿二,要陪她去后山看崇明鸟飞回来的。”
小舟的速度并不慢,在两人闲聊之时,已然荡到湖心岛的简陋船坞处。杜衡跳到岸上
,回首才发现乌篷船上刻着一束石兰花。思离将船随意泊好,携着杜衡的手走向瑶华深处。
瑶华岛无愧瑶华之名,一路走来但见少许亭台楼阁,皆倚地形而建,木掩石拦,花草作饰,藤木挂檐,又有轻灵曲调自朱红楼阁之间传出,其声犹如天籁,岛上的花也大多芬芳馨香,少有荆棘刺人,杜衡一路走来,见着什么花就仔细看,他舅舅就在一旁给他介绍,这是夕颜花、那是篱天剑、那束花开的正艳是荼蘼,这些都是书上不曾写到的。行到曲声渐远,又有蝉鸣,蛙鼓,风动,两人走的很慢。穿过又一片林子,俯身由一扇由榕树搭成的门中穿过,眼前又是一泊湖水。这湖比外面的要小得多,却胜在清冽,湖面隐然有寒气浮现,与外边的缥缈意味不一。湖心处一座孤亭独立其间,其色如玉,十分精致。不过这亭子周边既无船只也无长廊亦或桥梁,要过去非得要不低的轻功造诣。
杜衡站在写有“灵衣阁”三字的木牌楼下,看着檐角的一只白鹭。
白鹭翘着脚,杜衡也翘着脚,思离此时也不着急进去亭中。他蹲在杜衡面前,指着那只白鹭对杜衡说:“衡儿,那只白鹭好看吗?”
杜衡点点头,思离又问道:“那白鹭体态轻盈,能在江河湖泊之上遨游,你觉得它怎么样?”
杜衡想了想,歪着头看了思离一眼,翻个白眼回道:“好看。”
思离笑一笑,轻轻握住杜衡左手,纵身飞向湖心亭。
这亭子虽叫做灵衣,却也不是什么做衣服的店铺之类,且细细数来有九只檐角,不刻走兽祥瑞,而是刻着九种奇异符号,颇为奇特。思离带着杜衡来到亭外,却没有进去亭子里的意思,却携着杜衡站立于水面上,镜湖无波,杜衡却感觉脚下如平地一般,轻轻踮了踮脚尖,一圈波纹四散,而思离面色依旧平和,只是杜衡能感觉到舅舅握住的那只手,手心隐隐发热,再细细感觉这股热力,竟一道沿着手心,经臂膀流入小腹,又转入足下,杜衡毕竟是武学世家,知道这是思离在以自身内力作引,鼓动他的经脉,只是内力修行虽不难,能如此巧用却是不多。杜衡好奇看了这个突然来的舅舅,对他的过往兴趣大增。
而思离却并未多与杜衡交谈,他淡淡地对着空无一人的亭子开口道:“兰芳楼修缮的不错。”
话音刚落,杜衡就听到一声大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如鹤鸣九皋,正是昨晚那白衣男子。刹那间,平静水面,无风起浪,下一秒,一道飘逸身影自二人身后水下跃出,带起一道遮天的水幕,向着杜衡与思离二人扑来,杜衡诧异之际,思离却又开口道:“出尘剑也是把好剑。”
那道水幕旋即被一道劲力横空拂散,化作漫天的水珠,水珠折光,隐约有虹彩,那男子从珠帘之中凌空飞入灵衣阁,顺势倚在檐柱上,身上并无半缕湿痕。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却与昨日那件格式略有不同,也不穿鞋,光着一双脚,显得气度非凡。
亭子上的白鹭被先前的雨幕吓到,慌忙飞离,顺便还衔走了一只肥鱼。那男子冲杜衡挥挥手,似是问好,却并无让他们二人进到亭中的意思。杜衡此时空一只手,不能行礼,只好冲着那人说道:“谢陆先生昨夜赠衣之恩。”
陆离摆摆手,笑道:“无妨,一件衣服而已,若是让你着了凉,只怕我这辈子也见不到出尘剑了。”随后他伸个懒腰,又打个哈欠,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思离,用问责的口吻说道:“我刚梦到高飞给我带来昆山玉砌,正要喝呢!”
听起来这人像是在睡觉?
思离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御气的本事还没好到那份上,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去湖底捡石头去了?”
陆离的表情马上从问责变成尴尬的笑容:“我这不是给你侄子准备点小礼物嘛。呐。”说罢,随手挥一挥衣袖,一道黑影从他袖间飞向杜衡。杜衡只觉一道劲气袭来,刚要下意识抬手接住,思离却将他一把拉至身后,左手揭下杜衡的斗笠,手腕一抖,将黑影纳入斗笠之中,手掌微张,掌心力道勃发,再看那黑影,原是一颗碧绿石子,婴儿握拳大小,思离将石子放入怀中,一边给杜衡戴斗笠,一边对他说:“这东西我先留着,寻个师傅雕好再给你,现在你应该谢过陆先生。”说罢,指了指亭子里的陆离。
杜衡于是又用单手行了一礼,陆离笑着说道:“杜家的家教什么时候这么古怪?你爹向来狷介狂放,你娘也不是什么安稳性子,怎么你一路到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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