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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黛摆了摆手,笑嘻嘻:“不用谢不用谢。”
谭禹泽的笑容僵在脸上,元黛仿佛能听到那莫须有的磨牙声……
呃,好像一不小心嗨过了,得罪了大人物……
于是元黛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呃,那既然很少用,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代笔,构陷呢?”
谭禹泽此时此刻又沉浸进了他的公文里去,他漫不经心的答:“那得有证据,你这只是猜测。”
“猜测怎么了?没有猜测哪里来的线索去寻找证据?没有猜测哪里有破案的可能?没有猜测,那……”
“既然有了这么重要的猜测你就快去找吧!”谭禹泽放下笔,抬头,一字一顿:“话不要说太多,太吵。”
元黛生平第一次发现,和有些人聊天是这么的费劲儿,这种人,美其名曰,话题终结者!简直没办法聊天!可怎么办呢?寄人篱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愤愤然的闭了嘴,研究卷宗去了。
苏钦原在朝中时,为支持变法一派,而当时的先帝恒仁年事已高,并不愿在朝中大动干戈,故未予支持。此讽喻诗意蕴过于明显,并不像是苏钦作风,因为这着实不符合逻辑,毕竟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除非故意要远离朝堂,但这样陈情辞官便可,又何苦再挨那三十下笞刑?时为永文三十二年……
“公子知不知道永文三十二年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
“莫氏叛乱。”
“有相关的记载吗?”
“我身后书上第七列从下往上数第三阁,自己找。”
元黛挑眉,记得这么清楚?果然非人也。但腹诽归腹诽,手头的事情还是要赶忙做起的。
这臣子叛乱可是大事,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苏钦这首多是为此而作,只是被有心人拿来用大做文章罢了。而讽诗及构陷二事皆由冯翰一人而起,事案始末怕与此人脱不开干系。
元黛还没找到,思及此,便立马停了手,道:“等等,光禄寺卿冯翰,这个人,怕是重点人物吧?”
“正是因为冯翰与苏钦是多年好友,他的供词才这般令人信服。说来苏钦还是冯翰的恩人,永文二十五年苏钦升任礼部尚书,二十七年时担任应届贡举选试主考官之一,时年冯翰第五次赶考,年岁比苏钦长,却为苏钦提拔,成为当届榜眼,即后,便常与苏钦一道,属一派。”
元黛叹了口气,这人,虽然话题终结者吧,但是,长得好看,而且,真心厉害。
“父亲,他向来交友谨慎,看不透之人皆不愿深交,这冯翰会不会是有心人早有准备的?”
“那未必,冯翰为人虽不错,但平日里做事常有不慎叫人抓住了把柄也不是没可能。且后你父亲被免,冯翰也辞了官,说是要回乡照看卧病老母。只不过……”
“只不过他很快就被灭了口,是吗?”
谭禹泽不说话,算是默认。
“那冯翰是怎么死的呢?如果是很快就被灭了口,那么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幕后者应该不会选用纵火一类的方式吧?”
“冯翰是自杀,有人亲眼目睹他投江自尽,且打捞上来的尸体面容安详,应是自愿,便少有人声张。”
元黛轻笑:“哼,难不成是因为太愧疚了?”
“当时他老母亲还健在,他无兄无弟无子,膝下只一女,若非特殊情况,他不会丢下妻女老母独自生存的。”
“那他的妻女老母,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谭禹泽缓缓答道:“多半不会吧,否则幕后之人不会放过她们。而且就算她们知,冯翰死前也定千万叮嘱过勿道外人,所以你若不能准确攻到要害处,她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那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一条线,便要如此断了吗?”
“既是要线,怎会留下痕迹。不过若细心寻找,破绽也不会全然没有,反正只一点,此事,莫心急。”
元黛点了点头:“是,我原就知道不会简单,也有耐心等,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谭禹泽起身至小桌前,端了手边初上的新茶,微掀杯盖,轻吹之余,抬眼看了眼元黛,水汽朦胧中少女的认真模样若隐若现。
在这最好的年纪里,本应在家中事家务女红的少女,却因家中一场飞来横祸而破碎所有美好念想,孤身一人,固执的想要为父母报仇。她面上的坚毅,非寻常闺秀所有。
此刻的她,正低眉冥思苦想,想不出来,她便可了劲儿的咬了咬指甲,仍还是一副小女儿态。他不禁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
终究是变故所致的成长,她仍旧只是小孩子罢了。
虽然生来洁癖严重,但他却没有像往常对待他人一样冷着脸让人不要再咬指甲了,而这个小小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苏愿之,晚上随我去办个案子。”依旧是习惯性的命令口吻。
元黛闻言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随即察觉到不对头,回头看他,道:“为什么?凭什么?”
谭禹泽微笑道:“因为我是为了你才去的刑部,才接的这个案子,把这件案子处理了,不也有个去刑部的原因?而且,你胆子挺大的,我很好奇,究竟能有多大。”
“又没人整日盯着你,你去刑部有没有办事难道会有人管吗?”
谭禹泽抿唇,低眼侍弄起自己书桌上略凌乱些了的物品,半刻后方又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