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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邈，你每周休息的时候，跟你陈伯伯抄抄方去，我已经给陈伯伯说好了，好好学中医，未来前景不错。”薛国庆隔着饭桌，满怀期望地看着对面的薛邈继续说道，“我看你们中医药大学里学的中医都不正宗。尽整了些西医的玩意，瞎胡闹嘛。”
“我不去。”薛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顺手把吃了一半的碗往饭桌上一磕，嘀咕道，“你怎么不叫我哥去学呢。”
“你这孩子，你没看你哥一天从早到晚都是手术，哪里有时间。”薛国庆顺势也把碗一推，看了眼旁边毫无波澜正在夹菜的老婆，又悄悄把碗往回拉了拉，“再说了，你本来学的就是中医。”
“是呀，当初是你们谁给我改的志愿？竟然你那么喜欢中医，你怎么不自己学去，你怎么不让我哥学去？凭什么我哥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我就要做你想做的事？”提起“中医”两字，薛邈一肚子就怨气，当初高考填报志愿，她想跟她哥一样，报考医科大学，也不知道她父母谁给她改成中医药大学。现在到她爸这么积极怂恿她，高度怀疑他就是那个黑手。薛邈暗自发誓，这几年工作攒下读研究生的钱，她就转西医专业，再不能让薛国庆做手脚了。
“你这孩子，我们…”，薛国庆看了眼老婆，顿了顿，“我还不是为你好，中医怎么了？中医看好了比你哥牛，那个做手术有什么本事，把人弄的七八不全的。你看你的名字，孙思邈的邈，天生就是当中医的料。”
薛邈撇撇嘴，“那我哥有个景，张仲景的景，你怎么不说他也是学中医的料？”
“你哥的景，是陈景润的景，跟中医没关系，不信你问你妈”，薛国庆一转头对老婆温柔说道：“是吧老婆。”
陈丽看到父女俩快要杠起来，放下筷子，慢悠悠的把嘴里一口饭咽下后说道，“邈，你爸说的没错…”。
“看到没有，你妈说话了。”有老婆撑腰，薛国庆马上得意起来。
陈丽回头瞪了眼薛国庆，薛国庆立马矮半截。
薛邈怕她妈，没再辩解，自言自语嘟囔着，“名字你们气的，说什么都你们对。”
陈丽知道女儿的心思，缓了缓语气说道：“邈，我知道你不喜欢中医，爸妈当初改你志愿确实不对。总想着家里一西一中刚好全了。现在事已如此，你已经中医科上班了，不如按照你爸说的，利用空闲时间跟着陈伯伯学一学，要是还是不爱中医，你看你想考研读西医，我们不勉强好吧。”
陈丽是市一中特级数学教师，薛国庆是一中体育老师，按照中学里对待文化课程的态度，这个家庭也呈现出同等权威地位——陈丽说话薛邈还是听的，何况真的就是事已至此了。
“你妈说的你都听见了？”薛国庆看到薛邈脸色缓和下来，傍着老婆狐假虎威又得瑟起来。
“别高兴太早，我给我妈面子，也要先考虑考虑”，薛邈白了一眼薛国庆，拉过自己的碗，把剩下的饭扒拉干净，然后再次把碗推到薛国庆跟前，“我今天不洗碗。”
薛国庆虽然被怼，但是看到薛邈有回心转意的意思，赶紧高高兴兴说道：“只要你去陈伯伯那，我给你洗一辈子碗都没问题。”
“我不稀罕。”薛邈一点不领情，转身离开饭桌，回到自己卧室。
陈丽看了眼薛国庆，“行了，孩子有委屈，我们也有错，从我身上验证中医再好，我们也不能勉强孩子。”
这句话触动薛国庆心里最柔软处，爱怜地拍拍陈丽肩膀，“当初没有陈清浅，我真怕…”，说完眼圈一红，惹得陈丽叹口气，薛国庆赶紧话锋一转，“所以，没有中医我们家哪还有这个气人的臭丫头。”
陈丽笑了笑不再说话。
薛邈背着单肩包从卧室出来。
“你干嘛去呢？”薛国庆又婆婆妈妈起来，“刚吃完饭，要休息半个小时在活动，说了多少遍。到时候肠子蹦断，别说我没提醒。”
薛邈一脸无奈，对于薛国庆老生常谈的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不蹦哒，我回医院，我晚上帮同事顶个夜班。”
“医院？你不早说给你哥带点家里的饭，一天手术没个饭点，也不知道这胃受不受了，你给我等会。”薛国庆不由薛邈反驳，放下碗筷，冲进厨房，翻柜子找了半天，又从厨房探出头，“你跟你哥讨厌不，下回谁先回家把你们拿走的饭盒都给我送回来，七八个盒子一个都不剩，光记吃，不记还，走走走，赶紧走，没盒子装饭。”
薛邈对薛国庆吐吐舌头，撇撇嘴，“多数都是我哥用的，你说他呀。没巴结上薛一刀……活该……”，薛邈还是不敢把活该二字说太清楚。
“你个死丫头，记人吃，不记人好，白眼狼，赶紧回医院吧，现在见你俩就烦。”
“好了，你赶紧过来吃饭吧，孩子去医院还叨叨没完，他俩多大了。”陈丽发话，薛国庆乖乖归位。
“妈，嗯…，国庆，我走了。”
“记得去你陈伯伯那。”
薛邈哪里等得住薛国庆说完话，早就一溜烟跑了。
…………
薛邈从地铁站出来，看了看表，才下午2点，离夜班接班时间还早，先回到医院宿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