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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从卧室露台那边进来的，宋时欢是侧卧着面向另一边，背对着他。
知道是他。
所以，闭上眼，只当是什么都没不知道。
他走到她身边后停下，眉眼微敛着，良久，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撂倒耳后，视线停留在她眉眼出久久不移。
好一会儿，才又抬手将她压在手臂下的书拿起来。
靠在她床上，席地而坐。
她正在看的这本，是让施名臣彻底在文学界声名大噪的成名作，《无间》。
书里讲述了两个分别身处地狱与桃源的主人公在面对选择时的不同态度，以及之后翻天覆地的转变与截然不同的结局。
其实故事内容并不新奇，就和华国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所有传奇话本一样，勇敢善良的人总是要经历各种磨难之后才能如愿以偿。
所以有时候这样的故事看多了，总不禁让人深思：也不知道那些没有经历磨难就得偿所愿的人，到底是不善良，还是不勇敢，居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后来渐渐释怀了。
他想：大概善良跟勇敢，他们至少占了一样，而像他这种既不善良也不勇敢的人，连历经苦难的资格都没有，自然就不必再奢望得偿所愿。
所以……他曾放下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拾起。
然而事实就是……
他可能需要用一生去放下，但重新拾起，却只需要一个拥抱，一个眼神，一个……甚至都不是走向他的姿态。
“你觉得我们俩个，谁在无间，谁在桃源？”
他坐得实在是太久了，宋时欢也着实无聊，干脆便不再装睡。
有一回儿了，可他眼里就只有那本书，而且也根本没有要看的意思，宋时欢这才没忍住。
慕野知道她没睡，但她这样忽然开口，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沉沉的舒缓了一口气，语气坚定疏离：“你在无间，我在桃源，”继而，将手里的书合上，随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眉眼微微敛着，语调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上我，不就是想让我把你从无间地狱里拉出来吗？”
宋时欢眼眸微沉，唇角不经意的向下压了几分。
继而，手肘抵在床上支撑着上半身，单手托着下巴，侧卧着。
说不上生气，却并不赞同：“我承认，亲生父母虽然在世，但自我出生之后从来没管过我这一点，的确是我人生至今都不可磨灭的缺憾，可我自小被外公、祖父如珠似宝的娇养着，即便他们都不在了，我身边依旧有两个真心疼爱我的哥哥，以及充满善意的挚友亲朋。”
“所以……”蹙着眉，满眼的不解与疑惑：“无间地狱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了。”
不承认。
但，也无法否认。
想说服慕野，安慰自己，仅此而已。
但慕野偏偏连这样的幻象也不肯给她，漫淡的扬唇，缓笑着，语调清闲而随意：“如果不是，宋小姐大可直接反驳我，然后再极为肯定的告诉我‘你在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