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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有瓷泥一说,太傅只以为这是白色的陶泥,一时想不到名讳,便用了白矿这个奇怪的名词,夏安然却是听懂了。
他笑着将三位臣子引到了自己的小工作室内,一入内,三人便看到了零零碎碎的许多陶瓷摆件,只是比起他们拿到的近乎无暇的白色,这些都稍稍偏黄或是偏青一些,有几个上头还有釉色不匀,亦或者是意外沾到火灰留下的小点痕迹。
这些很明显是夏安然自用的。
殿下竟然将品相更美的这些个赐给了他们,自己用带有杂色的杂点的!
三个臣子都震惊了。
夏安然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而是让侍从暂且退出,他整理出了一个较大的空桌,然后铺展开了一张舆图。
夏安然所封的中山国并无守疆之责,其处于一块相对安全的腹地之中,但是但凡有相对二字便意味着存在一种可能性,就算是看似绝对安全的长安在前些年都差点被匈奴攻打呢。
北边有蠢蠢欲动的匈奴,西北也有不甘示弱的乌桓,若中山国当真如此安全,北边几十里地外头的涞源的长城又是哪儿来的?
所以夏安然在到封地之前依然得到了他老子发给他的一张舆图,没多详细的内容,大概就是描绘了一下几个州郡的方位,给他一个他兄弟们在哪儿的信息,这张舆图后来还是太傅给他补上些的。
夏安然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小少年的手指缓缓上移,指向了匈奴“三位不妨猜猜,若我等将这些东西售卖给匈奴,可换些什么?”
三人猛然一惊,刚想开口劝阻便听夏安然说“诸君可知中行悦?”
知道,当然知道。
大汉谁不知道此人?
此人原先是汉庭的一个宦官,文帝派他随当时的公主前去匈奴和亲,当时这位不肯去,并且对官员们说:你们要是派我去,我必成为你们的心腹大患,汉庭当时并不曾注意,便将他派了过去。
最后他的确是做到了。
这位宦官抵达匈奴后立刻投靠了当时的单于,并且劝告匈奴单于不要依赖于大汉的资源供给,搞经济独立。
在现代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论调。
一个国家如果能够完全自给自足,不和别人玩就和自己玩,那么这个国家要搞事的时候就无所顾忌。
因为他根本不害怕旁人对他进行贸易制裁,更不怕经济被人干涉以至于从内部就被分化崩盘。
同理,国内经济成分越复杂的,越容易受制于人。
而新中国在发展之初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和爱好和平的希冀,亦是故意将自己的经济利益交给别人,也刻意引入别国资源,并且避免自己研发这一资源,使得某些方面陷入弱势。
这一方面是却是力有不逮,但也有交付把柄的意思。
所以中行悦此举便是想要掐断大汉对匈奴精心经济压制和缓慢同化的目的。
“中行悦当时用了一个大汉丝绸不如裘皮耐穿之理来说服老上单于,他难道能用瓷不如陶耐用来说服君臣单于吗?”
夏安然拿起了两个瓷盏轻轻一撞,瓷器特有的清鸣之声自二人耳际穿过,宛若凤鸣,直刺几人心田。
“就算君臣单于能够抵住对瓷之喜,他下头的人能吗?”
“便是匈奴男儿们可以,其女娘们又可以吗?”
少年人定定看着他们,眸光如铁,带着厚重和沉肃“匈奴为游牧,女性在家族中所占用的地位极高,女子对美丽的追求永无止境,为了讨好女娘,匈奴的男儿郎必然要得到更多的瓷。”
“而瓷器易碎,若要抢,吾等便宁可玉碎,勿要瓦全。”
“想要瓷器,唯有交易。”
“而匈奴能够卖给我们的是什么呢?”
他一步步将三人引入他描绘的场景中,少年杏眼微微眯起,透出的是不同于他年岁的沉重,三位年长的臣子仿佛能从他的眸中看到一片未知的未来“是我们被掳走的汉民。”
郅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安然用眼神制止“莫要说这毫无意义,他们是我们汉国的臣民,他们身上流着的血和我们一样。”
“既然是汉人,又因吾军守卫不力被掳走,那我们就要将人接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少年眸光如电,他一眼扫过三人,又道“等匈奴将我汉民还完了,还有旁人。”
“……殿下是指……”程不识声音干涩“是被匈奴抓走的他族奴隶?”
“不错。”
见小皇子点头,程不识眉头皱了起来,他同郅都交换了一个视线,二人均有些不解,不明白夏安然要那么多人干嘛,中山国不曾经历过战火,也没有天灾,人口不曾大规模减员。
难道是要用这些人发徭役?
他们还没问出口,便见夏安然的手指缓缓从北部滑到了西部,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少年人的目光,让这三位辅臣不能看清他们的郡王的心绪,“这里,一路都有被匈奴碾碎的部落和国家。”
“而这当地的环境如何,这些人是最清楚的。”
“恰巧,”他微微一笑“这些人也是最恨匈奴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想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可能需要很多时间,也很可能赔的血本无归,这是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不会做的生意。
但他不是生意人。
他是大汉的子民,是大汉的藩王,是汉武帝刘彻的哥哥。
他亦是来自千年后的一抹灵魂,此处虽不过是一个梦境,他却想要将他活成真实。
夏安然的目光在太傅和郅都之间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了太傅面上“太傅,此时便烦劳你写成奏书了。”
“本王开了春想要入朝拜谒。”
翟邑深深吸了口气,在郅都和程不识二人意味不明的眼光中拜下应诺。
起身时,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之上,在他的眼中,这张线条凌乱的舆图从大汉的西部到北部被连出了一道线条,在那道线条之上在未来终究会燃起一片战火。
“汉匈之间,终有一战,”郅都沉声道“但是不是现在。”
小皇子微微侧脸,光洁如玉的脸庞在灯光下被染上了一层暖光,小少年微微一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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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功完成了第一次的任务后,大汉朝独一无二的“长窑”修整了三日。
匠人们将窑炉进行一番检查,细细敲过每一块转,以寻找出经过烘烤有碎裂即将的砖块进行替换,但看来此次夏安然此前特制的耐热砖质量很好,除了正门口直接面对高热的封门砖之外,大部分没有损伤。
故而只短短休憩了几日,新的胎胚便又被陆续塞入。
实际上此前第一次制胚之时,匠人们便有意识得多做了些,盖因冬日胚子干得慢,而烧制则需要其完全干透之后才能入窑,否则烘烤时候冷热不均容易龟裂。
因为要实验青白瓷的烧制,尤其是要调整釉料的配比,待到此次成品出来之后,匠人们再根据成品进行原料的调整,如此要比重头来快的多。
既然打算开春入朝拜谒,那么作为刚刚就藩的小皇子自然少不了准备给家人的礼物,没做,被免了献费的中山王带过去的是“礼物”而非贡品。
既如此他大可免了大笔的昂贵货物而是以“心意”为主。
还能有什么礼物比经他手研制出来的瓷器更能彰显其心意的呢?
但是如果每个人送一样的瓷器,那势必会引起彼此之间的攀比。
又不是机械制造,每个人拿到手的定然会有些不同,而艺术品这种东西,谁的好看谁的不好看,全凭个人主观。
夏安然个人其实觉得青瓷比如今带有杂色的白瓷好看些,但是身边的三个臣子却每天抱着白瓷的文房用具不肯撒手,爱惜得紧。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误解,夏安然打算直接开通“私人定制”模式,可以说充满了求生欲。
西汉,真是一个处处充满了黑暗料理的时代。
在进入这个身体的这些时间内,夏安然已经亲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夏安然勉强保持微笑,然后令人取来了自己的柘浆罐子还有酒罐子。
这些都是担心儿子要前去贫困地区的贾美人精心准备的,由于夏安然从穿越到出行的时间也不过一天,他能够提出的要求十分有限,他不清楚中山国如今的种植条件如何,在这个物资流通不便的时代,植物种植品种自然也十分有限。
所以他在准备出行物资的时候便请母亲代为购买了长安城如今所有的种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可以作为种球种植的葱姜。
可惜没有除腥好伙伴蒜,蒜尚且还在地中海地区,等着张骞带回来呢。
夏安然惆怅得望向西边,眺望了一下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吃到的西域作物,然后当他看到被侍从拿出来的干煸作物时候又叹了口气。就算是原生作物葱姜,在没有经历过驯养的如今,其粗耕作模式类似于种植杂草。
也就是才去平日里让其野生生长,要用的时候□□的粗鲁方式。
农人也不会多管他们什么,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照料下夏安然看到的作物有多惨。
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令人将葱姜打烂,连同汁水一并混入酒中,再以此酒腌制肉类一炷香。
此时气温高,肉比较好入味,但是同时肉类也容易变味,为了避免这些问题,夏安然令人在釜下头点了小火堆,以让水微微冒热气但是远不到其沸点的温度煨肉。
如果可以,夏安然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方法的。
因为他如此仓促的操作模式一定会让鹿肉本身沾染上浓重的葱姜味,在没有旁的料汁掩盖中和的情况下,会使得调料味喧宾夺主。
浪费啊浪费!
夏安然惋惜得看着放在釜中浸泡的肉。
正当此时,留给兵哥们的肉已经烤完了,兵哥们毫不在意得以手撕下滚烫的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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