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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文才的厢房,那人还在屋里摆弄着那个装有信笺的箱子。
马文才见孙立诚进了屋,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将箱子里的信笺整齐的重新排列一下。立诚没见他有何反应,只好先开口说:“你还坐在这儿!现在外面都炸开了锅,那榜单确实让人今晚难眠呐,有人欢喜有人愁!”
“考完了就没我的事了,看什么榜单,真是幼稚。”马文才也不看他,把箱子轻轻合上,再脱下自己的衣纱,悠闲的品着一杯清茶。
“你就不好奇自己的成绩?”立诚随手抢去他手中的茶盏,把剩下的全灌进自己的肚子里,接着说:“老兄你考得真不错,前五位,你这家伙果然是念书的料子啊!”
马文才一听,顿了一下,问:“那祝英台考得如何?”
立诚‘唉’了一声,答道:“英台可是实力派的,竟是第三,平时也没见他怎么用心苦读呀!不过最让人敬佩的是山伯,榜首。这两人,可真别说,是个人物!”他说着呵呵笑着。
马文才轻声‘哼’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居然输给了那个穷小子,我的室友也敌不过他?”
立诚当然知道他的室友指的是叶平川,嗯道:“叶平川位列第二,不过都说叶学长才华不凡,过去屡屡登榜首,这回却名列山伯之后,想必他此时也是有些失意了吧!”
“第一又怎样,第二又能如何?咱们书院这二人再怎么出众也是一介平民,在书院风光一时只是过眼云烟,等走出这书院后他们便什么都不是,眼前的品学兼优只是徒劳而已。”马文才悠悠得点破这个事实,身旁的立诚忽觉一袭寒意冲击过来。
周世章山长有个十分悠闲的爱好——垂钓,他这一生酷爱的游戏就是钓鱼,只是每次都会空手而归,这已是尼山的一大神奇。都知道这山长爱好钓鱼,但至今还未曾有鱼上钓,几十年如此。虽然山下的村民们都格外尊敬这位博学的老者,有时也会拿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快乐话题。不管如何,我们的这位周山长还会时常扛着自己的那根细而长的竹鱼竿来到河边哼着小曲静等愿者上钓。
傍晚时分,河边极为凉爽清静,这是条潺潺流水,‘哗哗哗’的活水从上至下慢慢淌过。夕阳渐渐西下,只留一层薄薄阳光落在大地上,照得河面微微金黄,河底的五彩卵石被反射出道道彩光。水里的鱼儿也是一样的清闲,来来回回的戏水玩耍,它们透过河面看见一人来到河沿,正睛一看那岸边则是周世章白发老儿,他又来垂钓了。
他还是老样子,习惯的席坐在水边,再将竹竿上的钓鱼线捋了捋,用力把鱼线甩了出去,之后找个最舒适的姿势,拿出一个紫沙茶壶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着壶中的铁观音。天上的朵朵白云已被镶嵌上的金边,远处还有几朵火烧云,虽没有风,但不算燥热。他静静的坐在那儿,目盯河面,耳听八方。这时,听见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慢慢向这里靠近,他并没理会,继续观察着水中的动静。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他背后停止了。随之一声‘老师’的男子喊声。
他‘嗯’了一下,问:“平儿,那榜文看到了吧?”他身后的叶平川有些无力的答了一句看到了后没有再说话。他慵懒的转过头来抬眼瞅着自己的学生,道:“找我来是不是有话要对为师的说?”示意他坐下来。
叶平川顺从的俯下身子坐在恩师身边,道:“这次,学生让您失望了。”说完后垂下头,等待着恩师的责问。
“平儿,胜败乃兵家常事,读书也是如此,你又何苦看得太重!”周世章轻轻放下手中的鱼竿看向爱徒,再道:“你那篇《周易论》很是别具一格,这是你有史以来写得最出色的一篇,我打算拿给同学们评评,把它当成典范也不为过。”
“我只想知道那梁山伯究竟胜出我多少。”他打断恩师的话,两眼直直的看着对方。
“百姓兴则国兴,百姓苦则国弱。君王慵懒,百姓哀之。君王贤良,苍生有望。这是他的《苍生归属》中的一句。往日这样的文章也是层出不穷,但是唯独这一篇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山长道。
叶平川没能明白恩师的意思,忙问:“为何就数他的不同?”
山长轻轻捏了捏颔下的山羊胡须,道:“梁山伯,与你,与我,都不同。”他话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他的这句话却深深触动了叶平川。
在回书院的路上,叶平川反复揣摩刚才恩师说的那些话。梁山伯与我不同……吗?哪里不同?他家境贫寒,我也是;他家世低贱,我也是;他勤学苦读,我更胜一筹,他满腹才华,我也不逊色予他……但为何从老师眼中我看到了欣慰之色?这种欣慰我从未见过!他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着实觉得不安,他怕,真的怕自己在恩师心中的地位因此人而动摇。是的,这只是个小小的书院考试,在那些人心里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这是他一家的希望。
带着种种心事的他来到马厩,今天的活儿还要干,他见山伯早已来到这里清理完了马厩里的粪便,现在正在整理那些刚刚打来的草料。对方看到他后笑逐颜开的道:“我以为你有事走不开,就把这些全干了。”
“哦,刚才我去找山长了,我来吧,你去歇息。”叶平川淡淡回了句话,卷起广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山伯有些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这些日子忙着考试,就没顾上说。”
叶平川停下动作,扭头问:“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定当尽力。”
“也没什么,你也晓得我家境况不好,我想从外面接点活挣些钱寄回老家,前些天山下的钱员外雇我为他抄了《三都赋》,给的报酬也很可观。他又给我几本抄,说这次抄得好的话再加钱。我一时贪心索性都接了下来。结果,眼看时间快到却还有两本没来得及抄。平川兄的字清秀风雅,比我的字好看许多,我想把这活让你一半,得来的报酬也分你一半,可好?”
叶平川笑了起来,道:“就这事?亏得你说了一堆,有钱赚当然是好的,你就拿来吧,我之前也为别人抄了好多回,顺手得紧呐!”
初试就得了前三,英台的心里就甭提多么得兴奋啦!一整天都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在无人的时候抱着滢心狠命的亲了一口。滢心倒是没那样高兴,早上刚和那个傻小子四九大吵一架,为的是洗衣服的小事。四九也是想偷懒,每次都把自家公子的换下的衣服偷偷塞进英台换下的脏衣服下,害得滢心越洗越觉得多,累得她直不起腰。这回又是故伎重演却被这丫头逮个正着,他倒硬起胸膛说得头头是道。气得滢心抓起棒槌向他砸了过去,幸好躲得及时。梁祝二人对于他们两人的谍谍不休已经达到无法忍耐的成度,干脆拂袖而去不再理会。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书院内,迎面遇上了山长便赶紧调整站姿向老师行了礼。周世章拈着胡须,意味深长的对他俩笑着点了点头后就过去了。他们目送着老师的背影,久久站立未动。也许,这次的考试成绩让山长很满意,特别是山伯夺了个榜首,现在全院的同学都在议论他和叶平川,至于说的是什么,都是五花八门的歪理儿。
“他们都在说些什么?眼神怪怪的,自早上就开始盯着你不放了。”英台一脸迷惑的望着对面的同窗,接着道:“山伯,他们像是在说你呢。”
山伯双袖一卷,把扁担扛到了肩上,道:“无非是关于考试成绩的事,这次也是我瞎猫碰到死耗子,把平川的位置给夺了,今天我看他也是一脸不自然的模样。”径直往山间瀑布方向走去。
“你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他们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偷了平川全部家当似的,那帮家伙就知道干些无聊的事。”英台跟在他身后打抱不平。
“所以不用理他们就是,我想平川也是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今儿还答应帮我抄写呢。”忽听到琴声传来,他笑道:“闾丘老师又在练琴了,走,去听听。”挑着两个水桶小跑着往前,英台跟着跑了起来。
一身洁白无尘的长衫,乌黑如黑夜的长发撒落在背后,席坐在那块岩石之上,蜷膝上放着一把古琴。闾丘野还是一样的打扮,那曲《殇别离》通过修长的指尖回荡在这涓涓流水之上。他双眉微蹙,脸上的肌肉随着曲调的起伏而伸缩着,时而似苦楚,时而似低惆,时而似介怀,时而似释然。
英台心中奇怪,这本是她第一次上音律课时弹的曲子,那闾丘老师记性如此之好能做到过耳不过忘!她和山伯躲在岩石下方静静的听着。英台小心的向上伸出脑袋望了望,那闾丘野着实专注,竟没发现有人偷看自己。她却看见了他此刻脸上的泪痕,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没错,那正是一行行细长的泪痕。
闾丘老师,他在哭……
(看宫,小编新春快乐,小编还是早点来签了宝宝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