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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节气过了小满,将至芒种。
春雨迷迷蒙蒙,如烟似雾,随风散入山林。
漫山遍野菜的松柏挺拔苍翠,清新净洁,肃然耸立。
灌木丛中绽放的蒲公英鲜黄耀眼,斑斑如焰,又像是一大把金币洒落于璧玉之上。
崖壁底下茂密地平铺着簇族细碎精致的蓝花花,如宝石镶嵌,熠熠生辉。
微风荡漾,送来一阵阵甜丝丝的风,令人不醉而自熏。
闲来无事,我挎着一只柳条编织的半旧篮子,举步进山,心中也不确定要去做什么,也许是只是走走罢了。
依山傍水,心净如洗。
头顶上不时有紫燕结伴穿雨斜飞,一闪而过,直上天际。
那一份纵横无羁,放歌天涯的洒脱,真是令我辈羡慕又羞赧,几乎是无颜惶对,自惭形秽了。
放羊老汉漫漫腾腾以赶着羊上来了,他眯缝着眼,盯着我胳膊上的篮子,犹豫了半晌,才含着烟嘴,口齿不清地问:
“干啥去啊?”
我眨眨眼,想想,居然无语。
放羊老汉放下烟嘴,停顿了一下,迟疑地问:
“是不是上山采药去?”
我恍然一怔,嘴里不由得喃喃地重复着:
“上山采药?”
此时,正是山里人采药的黄金季节,但我是来采药的吗?
春雨寻山路,遥遥未知晴。
偶值野老问,暂挂采药名。
这么一想,我便不由得低头笑了。
放羊老汉顺着我的眼神,用手一指,重重地说:“盯!车前草。”
定睛看去,就在我的脚边上,确实有几株浓绿的车前草,璧玉般的叶面向四周摊开,如同伸出的汤匙。
从中间长出几根茎,结成细长的穗子,垂直刺向天空,毛茸茸的,穗子上青红色的花长得密不透风,如同高粱。
放羊老汉自言自语地拐进了山凹里,一会儿便融入了莽莽大山之中,不见踪影。
细软的微雨变得粗硬且疾速,如同针尖。
淅淅沥沥,扎在额头,扎在脖颈,扎进眼里。
凉凉的,麻麻的,像是老天在给我施以针法。
我只管走着,随它去吧。
总之不难受,还挺舒服的。
不远的高处,巍然驻立着一座飞檐翘脊、红墙灰瓦的庙宇。
庙门半掩,门两旁砖雕的楹联隐约地只见“众色皆空”四字。
待我将要走近时,忽从门内抬腿撩袍走出一位僧人。
身穿藏青长衫,白袜黑鞋,身背背篓,手持锄头,面容儒雅,神态自若,举止飘逸,气宇超尘。
我向他合掌问讯阿弥陀佛,他亦还礼阿弥陀佛。
我问他:“师父可是去上山采药吗?”
他一笑说:“牢落江湖客,苟非同采药。”
我亦笑道:“偏将梵服寻,不易有幽心。”
两人微微颔首,就此别过,各自上山去了。
山路两旁皆有许多的车前草,我沿途挑选了十几株扔进篮子里。
想那看似极为普通的车前草在古代却被传说成雷神的精灵。
每年春雷乍响,车前草便应声而长。
甚至一度被夸张神化,说是服用之后,可以成仙,能够隐身。
所谓:开州午月车前子,作药人皆道为神。
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欧阳修曾患痢疾,暴下如注,国医不能治。
他的夫人便瞒着他去寻常药店求药,不想服后竟然痊愈。
事后方知,原来是将一味车前子研末,用米汤送服二钱。
看来此药能利水道而不动气,通畅则清浊分明而谷脏自止。
“惭愧文君怜病眼,三千里外寄闲人。”
此事不由得令人感慨:男人重色,女人重情。
说起重色轻国,史上莫如吴王夫差。
“若共吴王斗百草,不如应是欠西施。”
当年,吴王夫差为了哄美人西施开心,博她一笑,经常陪她玩“斗草”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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