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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单馨与杜月湖在孽海之中有惊无险过那一遭红白煞实则并非幻象,或换言之那并非真正的幻象。
所谓孽海者,乃人心人性之海尔。灌古今人间仙境妖魔修罗之冤孽于一汪浊水,泛泛青天黄土之中汇可怜人风月浓情,春恨秋悲为海是也。那杜月湖之心向莲翘,念莲翘,愧莲翘,才有了而今孽海识人,巧拨软肋之事。
杜月湖想来已是自知,遂将含泪目注灰蒙蒙一片虚空,又出得半日伤神这才向单馨说起那日大婚之事。
原她那日方进祠堂便耳闻一阵呵斥,不外乎‘冤孽’之类。起初她只当劳神伤心过度所致,岂料她才将双膝触上蒲团,便有一股巨力将她掀开,似意阻她跪拜叩首完礼。她回过意来,抬首去瞧单家列祖列宗灵位,有那一刻忽觉那木刻之灵位牌扭曲似妖魔鬼魅,投一片浓黑邪雾,张牙舞爪直叫嚣让她滚出祠堂。
那原是盘于祠堂贪享供奉的山精野妖,久而久之便真觉自身与那已度化为仙的单公无异,需担起净家门,镇家风的使命来。而今见月湖身覆亡灵杜莲翘,二人指间因有红线一根,虽已人鬼殊途却又将断未断又,且是同性之乱,便已打她一个不贞不洁有辱家门之名显形惩戒。
那杜莲翘虽已为鬼,却仍心向月湖,登时便于那众山精野怪幻成团团黑雾战做一团。虽凭一腔冤孽执着之气奋出新鬼之列,但新鬼到底只是新鬼,哪里能与这般享奉数十年的山精野鬼相抗?故而这才反被那般鬼怪戏耍捉弄,鬼附鬼身将那月湖之眼一遮,便以莲翘之名骗她神魂飘荡才好附身戏耍。
那时月湖心中愧情未消不似如今心性坚定,听得莲翘声音又欣喜又郁结。这大喜大悲间之间,人性心神最易出纰漏,叫那妖魔精怪类钻空子掳了去,埋在棺内只待憋闷而死。
幸而单公在天瞧得真切,怒这山精以他之名行此等勾当,这才显圣化身下得凡间来说予单家人如此这般去那棺中救人。又入得月湖之梦劝慰天意如此,单家亦是她一段情缘,令她不必心有芥蒂。待那单家之人来接,便跟了他们去就是。
只是莲翘心中仍有不忿,单公只捋须而笑,对她如此这般点化一番她才略有顿悟,却仍放不下月湖而就此入轮回投胎去。单公见二人指间红绳犹在,料定此一人一鬼今生之缘犹未尽,便也不再多言,兀自乘风归去那离恨天之外仙根所列之处游玩去了。
单馨听来愈发好奇,一时竟缠着月湖问她单公如何。月湖思虑片刻,只道那单公仙风道骨,一腔清气总教人心平不乱,想来也是单家的造化了。
毕竟是自家先祖,单馨听来高兴便道
“都说我家祖上单公已羽化成仙,我只当是那些臭道士和尚的讨我们老太太的好混说的,想不到真有此事。”
月湖只向她笑笑,继而道
“否则我怎会安心留在单家而不回去?”
单馨听得这句立时不依,那大小姐娇俏脾性仿佛与方才吓得冷汗淋淋小女子生是两个人模样了,她笑道
“那可不行,你若不来,我与妹妹如何认得你?”
月湖听得,只忽忆起什么般凄惨惨一笑,道
“我不来,你与单钰二人恐无此灾劫。”
月湖是自责,若早知她在单家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害得单钰失言遭莲翘附身,又被孤魂野鬼闹至如今天地。而她与单馨二人虽入得这孽海虚空之上寻单钰心魂,但如此前险恶骇人之事一一浮现,却不知结果到底如何。
岂料单馨另有想法,她本就对家中循规蹈矩之事厌恶非常,又是个极喜欢研讨这类怪力乱神的,当然不觉得这一灾劫有何不妥。或正如单钰所说,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而已,如她月湖心中只挂他人,不念自己的实在不多。而她与单钰虽言辞之间颇有不合,但到底是一类的。想来今天到这孽海之上来经历这一遭的人若换成了她,想来也是一样的心境,没有什么怪罪不怪罪之说。
“再者。”单馨因笑道“我那位老神仙祖宗不是说过,你与单家有一段缘,哪里来什么带累,倘或你不来,单家的根结仍是如此,指不定还要生出多少旁的事端来呢。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这些有的没的顾虑太多了。”
月湖听得这番话来,这才甚觉宽慰不再想那许多。二女子说说笑笑间似已将心结全然抛去一傍,在这孽海之上罗裙衣袂带一阵幽香,真真两个人间之灵。
许正是如此,那原本混沌无光灰蒙蒙混成一片的天地间透下一缕灿烂金光来。自东向她们,直抵到她们手中魂魄所燃点的灯笼上。与此相对,那一盏孽海之外照亮现实的明灯亦浮在眼前,微晃火光果正如金蝉道人所说无甚变化。想来她二人到这里已有半日多光景,而在那房中或不过须臾而已,到也并不太担心。
她二人相视过片刻,似又得了默契,两手定定牵着向那孽海青天之外投来的接引之光而去。未得片刻,果见虚空中挑一面大黄旗,旗上斗大墨迹正书‘门房’二字。一张朱漆柜台端端摆在旗下,内站着一个妇人,瞧来四十出头年纪,竟梳着现下人间婆子们最喜欢的髻子,一支木钗斜斜插在发上,正瞧着二人笑盈盈招呼道
“二位姑娘打哪儿来呀?”
二人对望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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