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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放心。”他接过了奉茶,轻抿了一口,“这次让你去酆都寻他,我思来想去便有些后悔。万一你此行遇见了不该遇到的人,你又不会武功,我斟酌许久,便托二姑娘匆匆把你寻回来了。”
“我找到他了。”
疯子七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了那块墨玉,一并交回了师父手中。
那人接过了墨玉的手抖了一下,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疯子七看到他将咳上了血的帕子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他也没多做声。
师父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男人紧紧地盯着那块墨玉,声音有些颤抖,“他……他看起来,如何?”
“不好。”
疯子七这一路来都在想着,要编一个怎样的故事,告诉师父那人很好,让他安心。
可是不管他编织的故事多么完美,总是说不出口。
他实在是无法对自己最尊敬的人说谎,善意的也不行。
他看到的那个人,终烂醉如泥,任人践踏,这一句不好,已经算是最仁慈的遮掩了。
“听你这样说,还不算太坏。”
男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绪,那人过得不好,至少说明他还活着,比他想象的最坏的结果要好得多。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疯子七听着他既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安慰他的说辞,也不免跟着师父一同皱起眉来。
他越是什么难过都不表现出来,疯子七就越是担心。
“师父,徒儿自作主张,对他袒露份了。”疯子七垂下了眼睛,不敢去看他,“他……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男人看着疯子七的眼神先是怨怼,却又在一瞬间化作了怜。
他本是很生气疯子七的自作主张,可若以他的子什么都不去做,可能连这一句话都得不来,虽然并非他的作风,可还是很欣慰,“说吧。”
“子非南阳,何必扰我愁肠;见故思量,莫道长毋相忘。”
男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世上再没什么话比这一句更能抚慰他心,“这老东西,还是这副样子。”
“师父,您与剑圣前辈一别二十年,相知不复再相见,真的不打算,有生之年再……”
“混小子,这么盼着我快点死呢?”
听着他这样说,疯子七竟然有一种泪水浸入眼眶的冲动。
他知道师父的旧疾已经越发的严重,只怕是时无多。
每次师父却总是自我调侃着行将就木,说得那般轻松无谓,为的不过是宽慰他,让他懂得放下。
可是这连鬼医菩提子都治不了的病,他再不舍,也已是天命难违。
他每次,也都是故作轻松地回讽他,让他也放宽心,说自己并无执着。
“是啊,你这老不死的,命还真是长呢。”
“是啊,我这老不死的,命还真是硬呢。若是世间再无南山,不知他……算了,不提也罢。”男人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眼中却载不动这许多愁。
“师父,还有一事。”本来疯子七是不想说的,他想让南山客安心静养,不再问江湖是与非,只是这件事,不得不说,“我此行酆都,见到了一个女子。”
他将从渝州遇到顾影,又在酆都竹林中看到灵君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你确定,赤髓遇见那名女子时,有所感应?”
疯子七连忙点头,“千真万确。”
“该来的还是来了。”南山客满面忧丝,手指在墨玉上轻轻揉搓着,“你去找你结拜三哥萧嗣宗,他是萧家唯一的后人,随便找一个借口,让他去酆都。”
“时机未到,这就打算引出那些人了么?”
“再耽搁下去,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师父,顾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他知道,有些人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而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像是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
纵然,他只在酆都与顾影相识了一天。
可是顾影请过他喝酒,他从不轻易让人请他喝酒的。
能够让他想要被请酒的人,早已被他当做是朋友。
他知道顾影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是他确定,那个人一定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前面。
这样的一个人,会保护他,他也同样会去回护。
“不会。”
“真的?”疯子七还是不放心,以师父这般资历听到那个女子的事脸色尚且变得如此难堪,以他对顾影的了解,他又怎么放心的下。
南山客将墨玉揣进了怀中,双手交叠坦然放在前,坐在窗边静听船外烟波浩渺的流水声。
“有他在,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