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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太子长兄得了一位新宠这事他是知晓的,苏良娣因嫁入东宫数年未有子嗣,又不怎么会说话,早已惹得太子厌烦,如今更是早已不曾招过苏良娣侍寝。近日早朝太子称病未去,他还当长兄真的是因为旧疾复发,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儿时他也曾是长兄牵着手一步一步长大的,一转眼长兄就快要行弱冠之礼了,自己也不再是小时候会哭闹着找长兄要阿耶阿娘的小儿。回过头,看到三郎又拿了四郎掉落的门牙耻笑,不由发出一声闷笑,李袀问他:“二兄,你方才在笑什么?”
“我在笑三郎你如四郎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一样。”
李袀的黑历史可多了,他六七岁的时候在弘文馆里尿了裤子,好在那时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接他回宫的内侍久不见他出门,进馆内来寻,才发现小皇子因为尿了裤子不好意思,躲在墙角没敢吭声。还有一次,李袀跟才刚满三岁的李禅抢梨子,磕坏了一颗牙。
那颗牙其实本来也快掉了,他当时正在换牙的阶段,偏生太子长兄还吓唬他,说他得了未老先衰之症,要变成小老头了。把李袀吓得几天都没敢出门见人,为此,韩青娘还特意把太子李祚喊到兴庆宫给李袀赔礼道歉。
李袀已经记不得自己的那些黑历史了,但李祎这么一说他又似乎想起来了,红着脸:“二兄闭嘴!不许说了!”
“二兄你说嘛说嘛,四郎也想知道,三兄原来做过些什么啊?”李禅有机会反咬一口,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谁让三兄成日里就知道取笑他没有门牙的。不过他一说话嘴里就漏风,实在是太难过了,李祎弯下身替两个弟弟将身上的领子理正,“没什么,走吧。”
东宫花园不如太液池畔的御花园大,但里面也是百紫千红,满园风光旖旎。
不多时,有东宫的宫女送上了刚沏好的茶水和点心,李袀和李禅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背书,李祎一面听两个弟弟背书,一面品茶。
太子李祚应该是沐浴了一番才出来,身旁还跟了一个眉眼风流容色妩媚的内侍,李祎手中一紧,暗暗道:“还当传言有误,太子一国储君,怎会弃之大统不顾流连男风。却是我想错了,或许,是我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兄长吧。”
李祚走过来,“二郎稀客,某记得前些日子,阿娘往二郎府中送了一位美人?”
“是。”李祎今年已有十六岁,按规矩也该往府里添人了,只是他还未有爵位,韩青娘便只将长乐宫内的一个宫女赐给他做侍寝婢女。
李祚说:“阿娘为你我兄弟颇为操心啊,前头为某赐良娣,后面替二郎你选人。”
这话里,似乎另有其味。
李祎没有接话,李祚也转移了话题,教李袀李禅两人玩起了斗兽棋。
李祎不再东宫多留,与李祚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起身告辞,出了东宫,李祎身边的内侍才壮着胆子问他:“殿下,您觉不觉得太子殿下今儿个有些奇怪?按理说今日是端午,太子应该在太极宫陪皇上皇后观看龙舟才是。”
是啊,今儿个的太子的所作,所言,所为之事都太奇怪了。
他还是阿耶阿娘最引以为傲的那个儿子么?
当初立储,太子因为是嫡长子身边又有皇祖父留下的老臣辅佐,东宫太子之位自然是稳固的。
如今,阿娘以强势的手段拔除朝中的蛀虫,其中就有太子的两位恩师。
于公,除去贪官污吏是为肃清朝纲为天下百姓谋利也为国库谋利。于私,阿娘早已看太子阿兄的恩师不快,这些老臣连阿耶这个皇帝的话都不以为意,更别说阿娘只是一介女流了。
可是谁能想到呢,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长安西市菜市口的刑场上,就已经被处斩了三位大臣,无一例外,都是自恃威望高在朝中作威作福,欺压百姓贪人钱财的。
当中有一位,是太子的恩师,太子太保承安公。
——莲华观,演武场——
今儿个是端午节,李莲娘和关越扎完马步过来,流月给她擦了手上的汗,剥了一个蛋黄馅儿的肉粽给她:“公主吃慢点,还有呢。”
“流月,宫里,阿耶阿娘还有程娘娘今儿个是不是也在吃粽子?”
流月点头:“是啊。”
“我记得后一日初七,是四兄的生辰。我抄了一篇《道德经》,你找两个人替我送回去。”说完,她一手拿着粽子一手拿起了木剑,现在,她已经能单手挥剑了。
李莲娘的武学进步的很快,快的让慕容律不太满意,他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小徒弟这么快就在剑术一道上得心应手起来。那样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本就未稳的道心,越来越冰冷,走上一个彻底无情的剑道之路。
浮生万千,大道无常。
虽说每个人追求的道都是大同小异,然,慕容律还是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让小徒弟可以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
木剑翩然袭来,残影片片,她吃着粽子舞着木剑,完全沉溺其中,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
对李莲娘来说,自己比关越差的太远了,他几天就能挥剑一百下了,而她如今才能挥剑五十下,还远远不够。
人总是会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从无忧无虑的孩童长大成人。
慕容律闭上了眼,冥冥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已经长大成人的李莲娘——
她一身黑衣,手持寒剑,坐在一间四处不见灯火的黑暗大殿之中,身旁位列四个银甲蒙面之人,身前几步开外,红毯两侧各站着十来个神情肃穆,手持弯刀的黑衣人。
慕容律一惊,猛地回神。
却见李莲娘脚步轻盈一跃,手中木剑猛然反刺,身后关越伸过来的剑势被她劈开。
恍然间,寒芒烈烈而起。
剑意,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