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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你,早不知会被那盛棋戏弄过多少次!”
慕夫人说得咬牙切齿。如此不堪之语,却是实话。
此次京兆尹甘愿放了道义,全因着他家大房娘子——向慕夫人赊账,以从慕府购得每半月供应的阿芙蓉,现下已然欠了百两黄金有余。
天大的财祸,仅凭京兆尹一人之能,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断是还不起的。
于是,慕夫人便借着京兆尹夫人传话予他——若是此次唐秋一案能给上慕棠机会,让其全权负责,且不问终果、任由他处置,则此前所欠钱银,尽可一笔勾销。
京兆尹本不是坚决两袖清风之人,由此便快言应下慕夫人的要求。对他、对慕府西院而言,在这草菅人命的年岁,便是财物可解决的,赔了一介蝼蚁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莫要再摆出那副胆小如鼠的嘴脸,我瞧着你玩弄致死那钱姑的孩儿时,不是相当畅快?”慕夫人摆眼斜视,瞪向慕棠苍白的脸。
“这不一样啊,他们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慕棠抓起母亲的衣袖,显然还是惊恐未定。此前的一记耳光的确让他清醒,但留藏臆中的惧怕仍是占满心房。
“不争气!”慕夫人猛地起身,使劲甩开慕棠把持的手,向着门外走去,“若是写状子,你便说‘唐秋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焚,罪有应得’。还有,你这张破嘴上,最好有个把门的!”
木扉大开,清晨的风袭入充斥香料的公事房,吹得慕棠身上又是一阵寒战。
……
宝马香车守在京兆府前多时,慕夫人怀里抱着一方楠木盒,用那身黑衣裹住,随手丢向车夫,登轼入舆。
“德顺,那小杂种可回去了?”帘内一声雷厉,却保着难以掩饰的矫情。
“回大娘子,尚是未见得。”
“也好。归家后,你便将这盒子送予那小杂种的屋内,黑衣拿去烧了。切记,莫要让他人瞧了去。”慕夫人嘱咐再三才算放心。
而后,她取出衣兜间的袖珍盒子,轻拿其中阿芙蓉丹,含入口内,顿生缥缈如仙的爽利。
车舆的帘帐被晨起的风掀开。慕夫人眼尖,当即看到被德顺放于身侧的那方楠木盒,脑中不禁浮现数个时辰前的状貌。
唐秋的模样,慕夫人还依稀。虽是被断拔指甲、尖顶木驴等酷刑折磨得脱了相,面上糊着垢泥,却仍不可抹灭她本就艳美的容姿,即便如今已然上了年岁。
这让慕夫人又记起近乎二十年前的光景——慕怀桑拉着一个生得水灵的女儿家进了门,她骨子里透着天生的娇媚,远胜于当今花魁唐九儿。那便是慕夫人倾尽半生算计、恨之入骨的唐秋。
不过,沉鱼落雁的惊艳终是黄粱一梦,敌不过那碗凄厉的孟婆汤。慕夫人嘴角微扬,瞳中闪过一丝微茫的欣悦。
待车停府门,德顺扶着主子下了登木,这才犹豫地问道:“大娘子,那给东院御车的小童子是不是该……”
“诶——不急,先留着!若不是他将你我故意说出的话转达过去,也断不会有了昨晚的好戏!既然忠心东院,就打发了他去那处坟茔般的破落地儿吧。”
慕夫人一阵哂笑,招摇着身姿向西院内阁走去。
刚是一脚迈入香闺门槛,慕夫人只听身后鞋靴踏地,阵阵促乱。
“大娘子。”是她房内的女使,此刻涨红了脸,惊慌不已,“大娘子昨日赴宴时,郎君那头来了消息。说是今日最迟暮鼓前,便能归家。”
福无双至。
瞬时,慕夫人丧了先前所有的乐,转念思忖对策,惶恐难安。
祸不单行。
一不留神,她的足下落了空,绊于门槛上。慕夫人踉跄直去,生生摔地,跌伤了踝骨。
而后,慕府重金请了医官,当即开上好几方子的药。
一番苦痛正骨、施针踝痛穴后,纤纤玉足上,出了大片血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