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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其死地而不饶!
李让绝望了,不就弹劾个知县,怎么还把自己给弄牢里来了?
什么句容大族,我不知道啊。
吴云、王中立审讯了三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李让还没交代。
翌日早朝。
吴云、王中立奏报朱元璋:“李让弹劾句容官员,乃是风闻奏表,并无受贿之嫌。”
朱元璋哪里信这个,前脚顾正臣就说,有御史要弹劾他,将他治罪调离句容,后脚李让的弹劾奏章就到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承认是吧,那就抄家彻查。
陈宁看的是心惊肉跳,连连给监察御史张度使眼色,张度虽非陈宁的人,却素来正义,不畏强权,连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武将都敢弹劾。
张度见事有蹊跷,又事关监察御史,站了出来,行礼道:“陛下,李让乃是监察御史,风闻奏事本是其职责所在,怎可因此而受罪,如此以往,岂不是让御史不敢开口,堵塞言路?”
朱元璋冷冷地看向张度:“风闻奏事,朕很欣慰,可若是有监察御史勾结地方,霸控衙门,假借风闻奏事之名,行受贿之实,假公济私,那朕——绝不手软!”
张度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严重之事,刚想问问可有证据之类的话,右丞相胡惟庸却走了出来:“陛下,以棉布代输秋粮的文书已拟定,眼下秋收在即,当及早发给直隶府州县、浙江、江西二行省,给民早做准备,以保冬日戍边所需物资不缺。”
朱元璋微微点头:“将文书发出,并令地方官吏不得在秋收之时扰民,更不得轻易征调徭役,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臣领旨。”
胡惟庸肃然答应。
朱元璋想了想,严肃地说:“苏州知府魏观上奏,言说粮长运纳两税颇是劳民,苛责百姓之事时有发生,甚至有粮长将自身该缴税粮转嫁给百姓,害民破家!有粮长专挑无力承担运纳百姓运粮,贪其田产。朕于心不忍,下旨,于苏州、松江府等地,于粮长之下,设知数一人,斗级二十人,送粮人夫千人,专司运纳之事,不致烦民。”
“臣领旨。”
胡惟庸答应。
户部尚书颜希哲、吕熙等人对视了一眼。
散朝。
颜希哲愁眉苦脸,看向吕熙:“今日朝会之事,你为何不说话?”
吕熙白了一眼颜希哲,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自己都不站出来,还想让我站出来?
“以棉布代输秋粮,我认为可行。”
吕熙开口。
颜希哲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你知道,我说的并非棉布代输秋粮一事。”
吕熙凝眸,低头拿起一份文书:“颜尚书,我们是臣子,有些事可做而不可说。要知道,祸多从口出。”
颜希哲盯着吕熙,沉声说了句:“虚伪!”
吕熙抬了抬眉头,一道道皱纹挤了出来。
虚伪?!
这两个字未必是说自己的,更像是说朱皇帝的。
什么不致劳民,什么于心不忍,都是虚假的。
说得多好听,可事实绝非如此。
在松江府、苏州府改制,粮长之下设知数、斗级、送粮人夫,为的可不是不劳民,不伤财,而是为了劳民、搜财!
整个大明天下,唯苏州府、松江府税最重,两府税赋加起来,多达四百多万石。
四百多万石啊,这个数量比整个浙江行省税赋都多!
陛下若真体恤百姓,就应该降低两府重税,而不是设置这么多人,专门服务于纳税输粮,摆明了是看到苏州府、松江府两地税赋收取困难,百姓怨声不断,这才采取了这种手段,保障赋税罢了!
“张士诚都死了几年了,事就不能放下吗?我的陛下,那里毕竟是大明的百姓,大明的子民啊。”
颜希哲默然哀叹,终不敢上书触怒陛下。
中书省。
陈宁有些不快,看着胡惟庸就发问:“为何不让张度多说几句,顾正臣假借皇帝之名,动用县库之银给徭役百姓,这是死罪!只要公开李让的弹劾奏章,那顾正臣……”
“够了!”
胡惟庸打断了陈宁,一脸阴沉地警告:“没事不要去碰这个顾正臣,他现在是东宫的人,是太子的人!你还不知道吧,周宗去过句容,是陛下旨意,太子安排,你焉知他所为不是陛下授意?”
“陈宁啊,杀不死他的,都会让他变得更强大。在这个关头,我们没必要养出一个强大的政敌。好好做你的事,国子监在你手中,选拔一些可用的人手吧,用不了多久,六部之中就有空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