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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甩了甩衣袖轻哼了一声。
陈妈妈低眉擦了擦眼泪便磕了个头,“姑娘!奴婢用性命担保,那料子绝对是咱们院里的!”
陈妈妈说着又望向了孙氏,眼泪顺着她眼角皱纹流下,满腔央求的语气,“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啊!同姑娘说说,那就是咱们院里的呀!”
孙氏却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只微微蹙眉,垂着眼帘摇了摇头,声音细软,“罢,罢,一截料子,就算给她…也就罢了……”
方姨娘的神色渐得意起来,撇了撇嘴又挑了挑眉,便抖着腿晃荡起来。
陈妈妈急道:“夫人……”
孙氏却垂下了头,捻起丝帕捂在嘴前低声抽泣着,不愿再说话,那肩膀随着抽泣微微发颤……
安禾最是见不得这副软骨头的模样,不禁怒道,“若是不计较,又何必闹了出来!既然闹了出来,又何必瞒着!”安禾只微皱了皱眉,语气却严厉。瞧着年岁小,倒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陈妈妈也爬上前来,又向安禾磕了个头,哭的是老泪纵横,声音也开始嘶哑起来,“姑娘,夫人素来不愿生事您是知道的呀!原也怪我老婆子多事,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偏这匹料子是随夫人陪嫁来的。”
陈妈妈年岁有些大了,哭的伤心倒有些喘上了,在一旁拍着胸脯缓了好一阵,又擦了擦眼泪,声音虽弱却说得咬牙切齿,
“夫人在书府的日子不好过,起初还靠孙家接济过着,可头两年孙家败落了,再没人能帮着夫人,这几年便靠着典当陪嫁过活。如今夫人的嫁妆就单单剩了这匹料子了,头两日说要拿出来给芮姐儿做两身衣裳,还是奴婢劝着才把料子给留下了,也算留得了个念想,没承想,却被这厮偷了去!”
“谁偷了!”方姨娘抬起腿便将陈妈妈狠踹在地,只见陈妈妈一个踉跄匍匐在地,好一阵都没能起身……
“放肆!”安禾厉声呵道,正想伸手拉时,已是晚了,又只得收了手。
只见她眼底蕴藏了几分怒火,语气也渐爽利,“你这样不知轻重不分尊卑,平日的规矩何在!”
“妹妹!是这厮污蔑我呀,妹……”
安禾目中带火,也不再客气,“住口!你是什么身份,张口就敢叫我妹妹!”说罢冷哼一声便径自坐下了,做出一副要审犯人的老练姿态。
方姨娘撇了撇嘴退了两步,心里暗怒也不敢再说话。
倒也不怪安禾骄横,大燊素来嫡庶尊卑分明,如今方姨娘乃一房妾室,别说安禾,就连芮姐儿、畔姐儿,她只能恭敬地叫一声“姑娘”。
安禾阴沉着脸,目光在众人身前一扫而过,语气沉闷,“既说这料子是你们的,可有凭证!”
孙氏是个猪队友,见着陈妈妈受了委屈便又开始怂了,只哭道,“罢了罢了,我不要了,只当它没出现过罢了!”
对于她这副软骨头,安禾是见惯了的,平日也不知劝说过多少,仍是不见半分改变。
对这种人只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禁又怒道,“长嫂这样软弱也不嫌闹了笑话!你且去全京城问问,哪家的正头夫人做成了你这副模样!”
孙氏垂着头面色通红,哭的更伤心了……
陈妈妈也恨铁不成钢,气的握着拳头便往孙氏身上轻捶了两下,“夫人!夫人啊!!您再这样下去是会害了您和芮姐儿的呀!”
“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方姨娘轻佻地说着,转脸望见安禾那双凛冽的眸子又只得闭了嘴。
寒露是个急性儿,此刻跪在一旁还得插上一句话,急道:“你们倒是快说呀!”
陈妈妈在袖子上抹了抹泪便转身拾起了地上的两身小衣裳,抖了抖上边的尘土,又将它双手捧上前,
“姑娘,这原是夫人待嫁便置办了的,到如今算来已有十来年了。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拿着衣裳出去鉴定。若不是十年前的料子,我即刻撞死便罢!若是普通料子奴婢还不敢这样笃定,偏它是寸锦寸金的云锦,这样贵重的东西,别说是方姨娘,就连整个书家也拿不出几匹来!”
方姨娘略慌了一阵,那日只觉着这料子色泽光丽、织造精密,想着平日孙氏也是任由自己拿捏,便随手拿了,着实不知它竟是云锦……
想着不禁眼神闪躲了几番,手里紧抓着丝帕,谁知抬眼间便瞧见安禾凛冽的目光,便强定了定神,“验便验,我还怕了不成!没的白白冤了我!”
安禾接过了衣裳细细打量了一番,是不是十年前的料子倒看不明白,但此物确是云锦。
云锦着实金贵,自己活了这么多大,也不过得了一匹。父亲还说要留着给她做嫁妆用,现还锁在库房里头。
事已至此,安禾也明白了几分,目光落在方姨娘脸上微微一凝,“口口声声说冤了你,这料子从何而来?出自哪家?何时采买?花销几何?你若是报得上来,待查明了我替你做主还你清白。倘若你应不上来,那休怪我不顾念你的颜面!”此话说完,安禾的眸子又渗出阵阵凶光。
这一连串问起来,就如一个个千斤大石压上了方姨娘的心头,只见她紧拽着衣角,眼神闪躲了几番。好容易有了主意,待定了定神正欲张口。
却被安禾事先打断,“二嫂嫂可千万别说是兄长赏赐,库房钥匙可一直在我手里!”
方姨娘生咽了咽口水,脑子一片空白。此时只觉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绿萝跪在一旁微颤着肩,两眼时而偷视着上头,见安禾目光微微一凝,便又急忙垂下了头。
安禾见状便乘胜追击,“此时坦白尚有生机,若是查出来了,乱棍打死,绝不容情!”
绿萝果真哭出声来,“姨娘,您…您便招了罢……”
方姨娘本就无措,这一时被绿萝说了嘴,不免心里一惊,便低声呵道,“你个贱蹄子胡说什么!”
此时白露回了院里,福了福身便道了句,“姑娘,人在院门候着了”。
“姑娘!姑娘!那料子是方姨娘偷拿的!姑娘!您饶了我!是方姨娘让我偷拿的呀,不关我的事啊!”绿萝一听“院外有人”便着急起来,生怕是请了家法来,连连磕头认了错。
安禾只冷眼望着方姨娘,等着她说出实话。
方姨娘哪里肯轻易认错,只微弓着身子,“妹…姑娘!是…是这贱蹄子污蔑我!分明是这贱蹄子去偷的,却赖在了我头上!”
绿萝一听,只顾着嚎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是我……是方姨娘……”
安禾心里如明镜一般,双目直盯着方姨娘,语气更是逼人,“既是她偷的,这新衣尺寸为何同畔姐儿一致,又为何会从你房里搜了出来!”
方姨娘一时语塞,听着绿萝的哭声心里直发虚,便怒着扬起手又要冲上前去,“死了亲娘啊,在这里嚎什么丧!”
“住手!”
安禾也懒得再看这些拉扯,便一声令下。
随即,院门冲进七八个家丁,齐齐排开守在跪在地上的几人身旁。
方姨娘心里一惊,收了脚步不敢再轻举妄动,沉沉呼吸了一阵才道:“书安禾,你竟让男丁闯内宅,是想抄家吗!”
安禾微仰了仰脸,“笑话!我如何处事,岂容你置喙!”安禾说得字句有力,毫无退让之意。
方姨娘滞了半晌,瞧着实在处于下风,便企图用怒声震慑旁人,“我…我要去找公子!!”
“是吗?”安禾冷笑几声,语气利落,“不如我们一同去父亲跟前,岂不更为痛快!”
“我找老爷做什么,我是公子的人,此事非要公子来了方能替我做主!”方姨娘虽声音大,却是阵阵发虚,毫无底气。
安禾瞧得清楚,只道:“莫说兄长现在正忙公务,就算得空,后宅之事何需一个男人来插手?你是不服我处置此事,还是仗着兄长宠你便肆无忌惮!”
方姨娘知道安禾是素来不留情面的,在她这里自己自然讨不到好,如今闹开了,便索性撕破了脸,
“如今你管了两年的宅子倒是威风凛凛!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往后还不得出了门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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