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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腐剂,林姜所有的眼水都是现配现用,正可用来缓解疲劳。
不但她跟黛玉用了觉得好,皇上更是喜欢,每天都要用的。
黛玉边点头边从林姜手里接过沉甸甸的猫,有点生疏地逗了逗猫的下巴。英短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又懒又胖,在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身上转移来转移去,它一点儿也不见暴躁,还用胖头来蹭人。
“是伯父从海外带回来的?”黛玉摸了摸猫头:“姐姐给他请名字了吗?”
林姜捏着肉垫玩:“嗯……入乡随俗,既然到了大周的都城,那就叫都都吧,都城的都。”
黛玉点头。
林姜又觉得只有小名儿有点潦草,就给儿子再起了个大名:小名都都,大名皇甫京城。
黛玉奇道:“姐姐不是把猫认成儿子吗,为什么不姓林?”
林姜只笑:“感觉双姓更霸气。”
黛玉见林姜坐在跟前,抱着猫对自己言笑晏晏,不免就生了离愁别绪:已经五年了,这五年多她与姜姐姐从来没有分开过。
连林如海都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怎么见到,可她跟林姜,实在是朝夕相处。
一想到林姜过了年就要出嫁,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家,每天不会再回来,黛玉就有无尽的不舍和依恋。
林姜见她神色,知她所想,转头把猫递给宝石:“你跟雪雁抱着它出去玩一会儿吧。对了,可别让她咬什么水仙和杜鹃花,吃了是要死猫的。”
两个人连忙答应下来,带着猫就出去熟悉环境了。
屋里只有两人,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冬日里炭火发出轻微的燃烧声。
见黛玉眼中闪过泪光,林姜刚想解手帕,却发现手帕已经在刚才逗猫的时候解了放下了。她无奈笑道:“妹妹要是这会子就落泪,到了送我走那日,又该哭成什么样子呢?”
黛玉本来还是泪光闪烁,一听这话眼泪跟珠子一样滚了下来:“那姐姐还说这话来招我。”
林姜坐到她旁边去,两个人这样肩并肩坐着的时候很多:一起坐在池边喂鱼,一起拉着风筝线斗风筝,一起看同一本书讨论同一道医方。
还有一回,就是林姜对着第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病人,给了大皇子妃一枚近乎安乐死的药丸后,回来彻夜难眠的伤感,两个人也是这样肩并肩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像一对落寞的汤圆。
就这么并肩一坐,太多过往闪现过眼前。
黛玉在林姜的这段生命里,也是没有人能替代的地位。她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朋友和姐妹。
两个人这样默然坐了良久。
还是林姜先打破了沉默,她转头对黛玉笑道:“还记得去绍王府赴宴的那一回吗?”
黛玉点头。
林姜笑容重新明快起来:“那一回多好啊,大家换了男儿的衣服,写诗论诗,还烤肉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酒,只好喝些果子露。”
“那时候绍王妃就说了,等咱们出了嫁再去,她就给上酒。”
林姜看着黛玉:“等以后我可要常去绍王府要一杯酒吃的,那时候就是妹妹给我上酒了。”
黛玉也想起旧事:闺秀们多畏惧出阁,要担起新媳妇的责任。
但看着绍王妃,她们就觉得出嫁也没有那么令人害怕了。
而最让林姜高兴的是,黛玉将来是要去绍王府的。在她心里,从第一日相见,就盼着黛玉将来过得不是什么还泪的日子,而是这样和顺美好的人生。
“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林姜笑着指着自己:“反正没人会把我这样的太医院正往外赶。”
“至于我们家,更是只有我与卫刃两个人,你跟世子爷什么时候想去就一并去,想喝酒就喝,醉了就睡下,再没有一个人啰嗦的。到时候想烤肉还是想火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不得比现在还自在,还快活呢。”
黛玉看着林姜描绘这些画面时的笑脸。
是啊,从第一回见,她就对这位姐姐心生好感。姜姐姐总是这样的明亮,像是什么苦难都没有经历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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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嬷嬷进院子的时候,就见宝石和雪雁在廊下坐着。
她路过就不免问了一句:“你们从哪儿弄来条灰扑扑的小狗,可得洗干净了再抱进门去……算了,竟别带进去了,可别咬着姑娘们。”
宝石忍住笑道:“嬷嬷,这是老爷给姑娘带回来的西洋猫。”
夏嬷嬷连忙眯着老花眼:“不能够吧,哪里有这么肥这么大的猫。”
今天反复遭遇身材霸凌脸蛋羞辱的皇甫公子,迅速“喵”了一声证明了自己的种族身份。
夏嬷嬷这才带着讶异道:“这西洋人真是奇了,弄些玻璃香水的倒是好用,还以为是些巧人,怎么倒把猫养的这么肥啊。”
见夏嬷嬷要进门,宝石和雪雁忙道:“姑娘们在里面说话呢。”雪雁压低了声音:“自打大姑娘婚期越来越近,姑娘近来总是不舍。”
夏嬷嬷也怅然:“别说姑娘了,连我想到以后不能每日见到大姑娘回家,都心里空落落的。”
于是也就在外头呆了一会儿,把单独的时间留给她们两人。
直到门从里面打开,夏嬷嬷才进去,手里还抱着一摞子花样子,对林姜下最后通牒:“下个月都要大婚了,大姑娘至今连那日换的绣鞋上的花样子都没定下来,只说没空挑,一日复一日的——今儿务必选出来一个才行。”
林姜只好苦着脸去翻她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花样。
夏嬷嬷还在一旁叨登:“况且姑娘只是选一选,又不要姑娘亲自做。按说呢,大姑娘应该在家里绣上几个月嫁衣才是。”
林姜心道;就算把我关在屋子里几个月,每天只吃糠咽菜,我也难绣出一身漂亮的嫁衣。
这项工作被她外包给心灵手巧的晴雯了。
凤姐儿为表支持,还免了晴雯日常别的活计,这两个月光让晴雯帮林姜绣嫁衣了。
而大婚一应所需的别的针线,都是宝石、雪雁代劳。
见黛玉心情恢复了些,夏嬷嬷就劝道:“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等姑娘们都出了阁,也可常来常往啊。”
林姜边翻花样子边随口道:“要是人家不好,还不如不嫁。”生活质量要是因此降低的话,就算了。
夏嬷嬷就道:“大姑娘这话说的,唉,姑娘们是命好,没耽误了亲事。不然可是愁人呢。”
“远了不说,就说那边荣国府的大小姐,从宫里出来后,可不就是一直没有着落吗?前儿琏二奶奶来了还说起,二房为了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政二老爷跟二太太都吵了好几回了。”
林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摇头道:“就算这样,也比胡乱嫁了强啊,我记得镇国公府是去荣国府提过亲事的,还好没成吧——否则刚嫁过去就得跟着镇国公府一起夺爵抄家了。”
夏嬷嬷觉得大姑娘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怎么马上要出嫁的人这么消极呢,说话间一副嫁人不如不嫁的态度。
于是夏嬷嬷就打叠精神苦口婆心:“唉,姑娘们是出身富贵,又有老爷们护着,不知道外头的艰难。那贾家小姐还算好的,虽说从宫里出来,青春已大,但好歹家里有人做官,父母弟弟都在,总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好些到了三十岁才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家里父母又没了,跟兄弟们又不亲近。就算拿着从宫里多年积攒的银钱,也生活的很艰难,许多就只好自立了女户……”
像是一道闪电劈头而下,林姜忽然坐直了。
她知道该去哪里寻做女医的人了!
这些从宫里放出去的宫女,有许多终身不嫁的:毕竟从宫里出去,已然年过三十,在大周朝要是嫁人,多半只能嫁个鳏夫之流。
而许多宫女跟小雀儿一样,是年幼就被亲人卖掉,进了宫战战兢兢,在宫里操劳半世,好容易没有死在宫闱中,熬了出来,出宫后实在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
何况这些没有父母亲眷的,就算想嫁人,也没人给张罗啊。
这些不想嫁人宁愿自立女户的女人们,必然也是需要一番事业的。
否则从宫里出去后,就是坐吃山空。哪怕她们攒够了预想中余生简朴生活的钱,可架不住人生都是意外,坐吃山空总是令人不安。
哪怕家里还有亲人的,去跟着不甚熟悉,十多年未见的亲戚,也要寄人篱下,说不得遇上极品,还会把她从宫里多年攒下的体己都给骗走。
这世道对女人来说,实在处处是坑。
于是林姜‘嗖’扔下手里的样子图:“多谢嬷嬷提醒我,我这就有事,先走了。”
夏嬷嬷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了。
她转过头对黛玉道:“姑娘,你可得去把大姑娘抓回来啊!”
昨儿晴雯过来的时候,就着急的要上火了。说那一身嫁衣她已经收尾完工了,就等着最后给林院正做一双顶好的出嫁绣鞋。这花样再选不出来,晴雯就要急哭了。
黛玉掩面而笑:“罢了嬷嬷,我来选吧,姜姐姐说过,看这些花样都一样的——就像旁人看医书眼晕一般。”
见夏嬷嬷着急,黛玉就拿过方才被林姜扔下的花样图册。她相信,她选出来的,姐姐也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