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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会意,两人便在桓府外的街道上等着,等合适的人到来,跟着他进桓府。
果然,在日渐黄昏之时,有几匹马和一辆马车从西边赶来。梁月身影一闪便进了那马车。
这马车里的老头是武昌县的秦大师,远近几个县的人都夸他医术高明甚至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术。
自从昨日桓涛出事,桓县侯便命人连夜赶往武昌去请人,说是请人,其实是带人,这秦大师是硬生生从被子里被拉出来的,衣冠鞋袜都是在车中穿的。
秦大师下了车,两人扮作他历练在外的徒儿,赶忙迎上去,两个府吏心生怀疑,拦住他们。
“桓公子出事后我们就一直在这侯着呢,我师父医术高明,想必侯爷定会请他,这不,果然把我师父给等来了。师父,我们快进去还小侯爷一个清白吧。”
裴沂风一口一个师父叫地热乎极了,终于跟着秦大师进了桓府大堂。
刚进门,就看见牌匾上的赫然大字:一代名流。
然而这“一代名流”的后事显得过于凄凉。
这桓县侯果然接受不了他儿子暴亡的事实,儿子已经死了,灵堂也不设,只在门帘上搭几匹白账。
桓涛的尸身正放在冰案上,周围没有披麻戴孝的哭丧者,更没有名流同伴来悼谒,而是站了好几个尸检曹士和郎中。
桓县侯因为受了不小的打击,正戚然坐在内堂等待结果。
秦大师查看一番便得出了和几个郎中相同的结论:公子并无中毒迹象,明显是发散不利、燥火攻心而亡,从那几条自己抓伤的瘢痕一眼便能看出。
可这不是桓县侯想听的结果。
裴沂风忙提醒他师父细细查问一番,眼下保命要紧,不管结论如何,先把用心查证的功夫做了。
一个录事恭谨地把桓涛出事前的情况再述了一遍。
几人一听,桓涛是昨夜从游船上离开的时候出的事,当时在场的人可不少,要说是被人害的,那可有不少嫌疑人呢。
“那就把嫌疑人中嫌疑最大的找出来,你们这是官府,应该最擅长这事吧。”秦大师道。
“已经排除了嫌疑小的,剩下的都是嫌疑大的。”录事道。
裴、梁二人随着师父抬头巡视一圈,纷纷汗颜,只见这嫌疑最大者有郎中及郎中弟子十三人,伺候桓涛生活起居的下人二十个,隔壁厢房还有几个道士。
原来桓涛的惯常活动除了服散、行散、游山玩水,就是和道士们讲法打坐,那几个便是和他往来切磋道术的道士。
不知那几个道士是对桓县侯礼貌的软禁不无满意,还是惧怕桓县侯结交的武林高手,此刻都算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等着桓县侯还他们清白。
“那解尸如何?”秦大师低声道。
录事紧张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桓县侯爱子如命,哪里肯让别人对他儿子开膛剥肚。大家早就想进行尸解,可谁敢提啊。
秦大师只是敷衍一下而已,自己哪里又肯真地碰桓涛的尸体,他身上根本没有中毒的症状,剖尸后如果没有查出结果,他秦大师这脑袋就等着搬家吧。
一个郎中趁着和秦大师讨论死者症状之际凄惨地低声告诉他,其实将与桓涛近日接触过的人一一排查后,就剩下他们桓府自己人嫌疑最大了。
三个伺候饮食和贴身起居的丫鬟已经被关进大牢了,都快被打死了,有人屈打成招,说是自己害死了小侯爷,口供却与死者体征对不上。
“秦大师,求求你啊,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了。”
这秦大师已经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另外一只正在那哆嗦,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回武昌都难说,更别说救其他人了。
西陵桓县侯,庙堂上的三品大员,西塞矶的拦江霸王,他怎么会没听过他的大名。
“秦某我只是一个小小医工,我不是查案子的官爷啊。”秦大师委屈地在肚子里喃喃。
就这样,冷杀的桓府大堂里时不时发出一些窸窣声,有人在佯作分析案情,更多的人是在提心吊胆地等待,等待结果,等待他们自己的命运发生改变。
等着等着,等来了桓县侯的一声命令: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查明真相,不要耽误了我儿投胎转世。
夜里,裴沂风从长生坊张郎中那取到了药方子和手信,便和梁月离开了桓府。
没想到这次进的容易,出的容易,离去时却难了。
两人借秦大师进入桓府,现在留下那么多人在那等着命运的审判,多少觉得非义士所为,万一两天之后桓县侯真的丧失人性对那些人不利怎么办?秦大师根本毫无办法那怎么办?
看来这个案子必须要查了,而且一定要有一个能让桓县侯满意的结果。
梁月向裴沂风细细了解了五石散的成分和性质。
“如果他服的散没有问题,行散之法也没有问题,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梁月道。
“桓涛他自身体质有问题,或者真有人动了手脚。第一种可能桓县侯肯定不接受。我们只有从外部查了。”
“你跟随你爹行医多年,可还有没有什么药方能加剧体内燥烈之气?”
“加剧体内燥烈之气的药方很多。不过你的意思应该是在说,桓涛死于体内躁烈之气吧?这样的话,关于他的死,我倒是有两个想法:第一,情志受激,便能急火攻心,这对于行散时的桓涛就是不利的。第二,五石散本为道家修士食用,药性霸道,对于补肾精填气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一定要正确地行散消气。如果行气受阻,气海之余不能妥善排解,那就会有危险。”裴沂风细细思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桓涛行散呢?”
裴沂风问到这,梁月突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