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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进房间,外面就响起了魔军搜人的动静,很快就轮到了这间屋子。夙川示意银翮躲到屏风后面,自己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门。领队见到夙川,略吃一惊,后面的喽啰急不可耐地要往房间里冲,被领队的伸手拦下,他对夙川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不知月神殿下大驾在此,小的多有冒犯。”
夙川露出困倦的神情:“本殿方才顿感不适,提前退席回来歇息,这是出了什么事吗?瞧你们一个个,莽莽撞撞的。”
领队的是个拎得清的,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客客气气地说道:“月神殿下好好休息,小的这就告退,还望月神殿下恕罪。”说完,他也不等夙川回应,对着身后的小兵们厉声喊道,“去下一间。”
夙川自然不愿与他们纠缠,待人走后便紧紧将门关了起来。银翮这才从屏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瞠目结舌地看着夙川:“你你你……你是月神?”
夙川见身份暴露倒也从容,昂首挺胸地迎上了银翮的目光:“正是。”
银翮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夙川,待她再度开口,险些没把夙川气得当场吐血。
“我原以为这月神天天画星星描月亮的,是个娘们儿唧唧的小白脸呢!”银翮跑到夙川跟前,捏了捏他结实的臂膀,“没想到竟是你这么个石头墩子!”
夙川没好气地冷笑一声:“堂堂公主,行为不检,言语粗鄙,难怪你父君着急把你嫁出去。”话一出口夙川就后悔了,自己这嘴上不饶人的毛病发作得真不是时候,这话到底还是说重了些。
可银翮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生气,只是义正严辞地反驳道:“粗鄙之言句句实在,反倒谄媚之词才虚伪造作。我自小在军中长大,以黑螯之骨盛酒,以灞熊之皮为席,不懂那些个扭捏矜持,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见她不怒反傲,夙川这才松了口气,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转移了话题:“我方才出来时看见你那新郎官了,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你们魔军统领之子,你为何不愿与他成亲?”
银翮跟着夙川坐了下来:“石头兄你有所不知……”
夙川听她一口一个石头兄,别扭地皱了皱眉,不过见她打开了话匣,又将纠正之意忍了下来。
“我与弼黎从小就认识,一起练功、一起喝酒,虽说青梅竹马,可实打实的都是兄弟情谊,我一想到要喊他一声夫君我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能立起来……”说到此处,银翮神色纠结起来,“此番逃婚,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小子了,伤了他统领一门的颜面……不过,明知与他并无男女之情,总不能硬着头皮嫁给他,再伤他一世吧,石头兄你说是不是?”
“嗯。”夙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这心思难道你父君不知道吗?”
银翮长叹了一口气:“他哪会管我什么心思?”
见银翮面露苦色,夙川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思量片刻,说道:“你的相貌太过惹眼,若逗留此处,恐怕不过几天就会被人发现,不如……”
他的话没说完,银翮便摆摆手打断道:“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夙川不解:“回去?”
银翮点点头:“是啊,若我真逃之夭夭了,还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之人替我受过,那就太不仗义啦。”
夙川有些着急地反问:“难道你回去你父君就不要你嫁人了吗?”
银翮却胸有成竹地说:“如今这婚事已经黄了,父君肯定气得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罚我呢,不会再张罗了,若他再张罗,我就再逃呗。”
“知道要挨罚还挺高兴似的。”夙川无语地看着她,正想再打听打听那魔君平日里都有些什么罚人的手段,焰白却在这时推门而入。他张张嘴,刚想告诉夙川今晚发生的种种,见到银翮也坐在屋内,当即怔了怔。
夙川赶紧把焰白拉进了门来,又匆匆把门关好。见他这般紧张,焰白凑到夙川耳边,小声调侃道:“原来你离席是来见这丫头,要不要我再出去溜达几圈,免得坏了你的雅兴?”
夙川白他一眼:“来魔界两日,只见你轻浮不少。”
银翮见到焰白回来,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俩交头接耳之时,银翮尴尬地站在一边,心想着夙川既是月神,那与他一道的想必就是战神殿下了。战神威名响彻三界,不知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作何反应。
她打量着焰白,倒把焰白盯得有些不自在,当下对着银翮行了个半礼:“上次姑娘的解酒丹丸效果甚佳,在下在此谢过姑娘。”
还好上回送他一颗解酒丹,虽不贵重但好歹是份小惠,果然种善因得善果。银翮有些沾沾自喜,一边连忙回了个礼:“好说,好说。”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夙川替焰白倒了一杯茶,打听道:“宴上怕是乱成一锅粥了吧?”
焰白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现在恐怕整个沉冥宫都一团乱了。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掳走了公主。”
夙川看了银翮一眼:“掳走?”又示意焰白说下去。
原来,南枭带着几路魔兵,宫内宫外搜了好几圈都无果。那会儿,宴席上的宾客们早就炸了窝,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这公主殿下究竟怎么回事。又过了一个时辰,南枭独自回到了宴席上,对着螭夷耳语了几句,听得螭夷勃然大怒。
南枭退下之后,螭夷才告诉宾客们——公主银翮遭贼人掳去,今日这婚宴不得不作罢。他向着两旁宾客各赔一礼,领着一众城主退出了正殿。
听到这里,夙川与银翮互看一眼,银翮反应过来,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这黑锅你甩都甩不掉了。”
焰白吓了一跳,他一脸不解地看向夙川,而夙川此时一把拉住了着急要走的银翮:“你先别慌,想好办法再走,这样贸然回去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银翮听不进去:“那也不能让你背黑锅啊!”
夙川微笑道:“我怎么说也是天界圣子,堂堂月神,就算真把帐都算到我头上,魔君也不会不给天界面子。”
焰白看着两人,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似的,他也顾不得两人正在说什么了,一把抓过夙川问道:“她是……公主殿下?掳走她的是你?”
银翮见状,以为焰白要教训夙川,连忙扑过去掰开了焰白的手,挡在夙川身前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战神殿下息怒,石头……月神殿下没有掳走我!哎呀——根本就没有人掳走我,是我自己逃出来的!”
焰白更加一头雾水,他看看夙川,又看看银翮:“自己逃出来的……该不会,你俩要私奔吧!”
“……”
怎么越描越黑了?银翮急得直跳脚,还想再开口解释,夙川把她拦了下来,无奈地看了焰白一眼:“哥,你这逻辑反应真该去写折子戏。”
夙川将事情大致的经过说与了焰白,焰白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他将夙川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我看那魔君为此事震怒,你别引火烧身,万一魔君真的发难,你可一点都不占理。”
夙川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如今这浑水也已经趟了,不如先帮这丫头想想法子……”他转过身,神色一紧,“人呢?”
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银翮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斟酌了片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下是冲动了,殃及了无辜,说不定父君气急了,连母上和哥哥都要受罚。于是她也等不及和夙川兄弟二人打招呼了,使了瞬移之法便回到了沉冥宫中。
夙川反应过来,正欲去追,焰白拦住他:“你别冲动,这到底是魔界自家的事,你这样追过去未免过于唐突,弄不好反而添乱。”
焰白言之有理,夙川只好暂且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