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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攀岩。”
王致中说,“可我……两种都没练过啊。”
“那就从明天起开始练习啊!去报班,我给你出钱。”
“你这男人,可真会做生意。”
“别废话,选哪个?”
“那就……攀岩吧。我不会游泳啊。”王致中说,郁积多年的心结被打开的感觉。
“这样也好。我可是多年游泳好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解救圣女。”陆平原说。
“你这人,脑洞还真是大。”王致中说,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保证公平,你以后不可以和江晓芙单独在一起,要不然,我就不和你合作了。”
“好!我答应你。”陆平原挂完电话,闭上眼睛,用两指触摸着自己的双唇,仿佛还在回味刚才与江晓芙的那个吻。
而江晓芙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刚才虽然赶走了陆平原,她却陷入懊恼之中。这个坏男人,真是个机会主义者。还有那个王致中也是,嘴巴那么大。他不是从小就喜欢我吗?为什么连我喜欢呆在小空间的黑暗中这件事,也会告诉陆平原?
只要一关掉灯,江晓芙一身的刺就像被拔掉了一般,变得感性、平和,开始像个女人。白天她就是一个工作狂,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学习、工作、奔跑,风风火火地完全就是个男人。
而到了晚上,灯光全灭以后,她立马就能安静下来,眼前出现浪漫的星辰,柔和的月光,似乎能听到夏夜的虫鸣以及大风刮过林莽、草原的声响。
这个时候,她就会从黑暗中坐起身来,拿出低笔,像一个盲人一样,写着诗句。就像今天一样:
在这乳白色的河中
船儿并不在河床上做梦
像一只饥饿的手套
日子从我手指上脱逃
我不断地消损消损
但云石却在我胴体里歌吟
一个迢遥的车轮
给我把古昔的言语
掩藏住又变作温存
我雕像底丰腴的液体流淌
而那些船儿低昂荡漾
系缆在黎明上
这些字符就像音乐一样从她的笔尖流出,一个一个出现在盲人的诗词本上。
江晓芙读过的所有诗歌,到了晚间都会自动萦绕在她的脑海,如果不写下来,她就得念出来,如同中了魔咒一般。
白天和晚上的反差是那么大,江晓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江晓芙总觉得,自己骨子里应该是一位诗人,一位深度文艺病患者,只是因为经济上的贫乏令她惶恐不安,只能将自己艺术家的人格深深地埋藏在潜意识中——直到死亡的恐惧降临。
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顺产。她在待产房此起彼伏的哀哭声中心烦意乱,忍受着下部从一指开到十指那种几乎要将身体劈开的阵痛。
她被推进分娩室,双手握住两个手柄,双脚放在两个分开的踏板上,下身的毛被剃光,赤裸裸地呈现在医生面前,活像一只待宰的牲口。
江晓芙的内心涌起阵阵屈辱。
并且,无论她如何用力,也不能将那个孩子生出来。
大出血。医生在问产房外的公婆,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但她没有听清他们的选择,就晕了过去。
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又徘徊,江晓芙才弄清楚自己此生的渴望。
不是爱情。不是男人。不是孩子。不是钱。而是——艺术。是成为一名诗人的渴望。
这渴望,排山倒海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她过往的一切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