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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地方。湖北地处中国的地理中心,交通发达,南北要冲,这地方,路过的多,停下的少。如果躲在这里,就太平庸了。这里的一切生活与人,就像是中国的平均数,太普通了。罪犯,对于普通与平庸,是期盼的。
中国的城乡,如果在超级大城市,其实治安系统过于发达,百密一疏,有时,遇上公安大检查,偶尔在路上查你的身份证,你都有可能被抓。而乡下,如果一个本地人,一年都看不见外地人。你一个外地人突然出现,他会像说新闻一样到处宣传,也会让怀疑,走进门来。
而县城,又是中国城乡的平均数,最为平庸,所以,最为安全。
冯苕货,注定做不了大事,虽然也混过一些社会,大不了做一些不要脸不要命的事,做不成黑老大,因为,他不仅没那个智商,也没那种绝情。真正的老大,必须是所有兄弟中,做事做人,最绝的那个。
闲棋冷子的提前布设,是老师教给何姐的一课。此时,老师迟迟不出现,不知道跑到哪个冷子的地方去了。因为没得到老师的肯定,何姐知道,自己始终是不安心的。她要离开东莞,到一个新地方去。至于到哪里,先找一个没道理的地方,躲避这个风头。
什么叫没道理的地方呢?按老师的理论,刑侦警察,是破案的高手,也是推理的高手。如果你选择亲戚家,选择朋友家,选择有过交往的人的家,就叫有道理。选择自己认为熟悉与安全的地方,就叫有道理。
走到哪里算到哪里,隔绝一切通讯联系,隔绝一切关系账户与关系人,这才算是偶然。
她让苕货,到容城后,直接办一个新的电话卡,然后,把号码,发到自己的一个手机上,就行了。她接到这个信息后,这个手机与这个号,就会消失。
头天晚上,何姐对苕货说到:“为了你的安全,只许我找你,不许你找我,当然,你也找不到。”
苕货正在上面运动,先答应下来再说。关键时刻,岂能掉链子。他已经明白,何姐去意已决,这种快乐,不会再多了,他想把自己掏空。
等苕货回到东莞的出租屋时,发现何姐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完毕,人已经走了。连床上的被单,都已经收走,一切化妆及日常用品,没留下一件。而苕货自己的东西,被收在一个背包里。
苕货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出门时,问了问房东,房租已经结清。
他回屋,一时舍不得离开,跺了跺脚,背起包出门了。他出门时,想起容城那小子的电话,许多小子都跃跃欲试地想当老大。呸,就凭他们?
老子被何姐培训出来,就是要回容城打江山的。此时,苕货充满了信心。何姐的反侦察技术与应变能力,让苕货知道,什么才叫做专业的,什么才叫做职业犯罪。
他拿着银行卡,找到一个银行的自助取款机,查了查,36万,一分不少。6万是他以前的积累,30万,是何姐给他的全部款项。
这个何姐,不仅把她自己给了,还给了苕货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在苕货心目中,何姐就是他最值得认识的人。
这样容易被女人忽悠,是苕货的弱点,注定了,此时,他根本没有成为老大的气质。但是,哪个年轻男人,不会被忽悠呢?
光明正大地在火车站买票,让苕货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尽管此时天是阴的,但苕货觉得,万里睛空。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度,苕货突然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东西。这么久了,苕货也有些想家了。看着广东这些上火车的人,许多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觉得,该给家里,买点礼物了。至少,得给妈妈,给点礼物。
算了,还是到了武汉再说吧。反正,我只说,我在武汉做煤生意,这才回来的。对了,与胡老板一起做煤生意,是最好的借口。要不然,这半年的行踪,怎么向暴躁的父亲交代。
何姐语录:凡事想好了再做,别慌。
到了武汉,亲切感扑面而来,他想给母亲买衣服,但不知道尺码,就卖了一个较好的包包。他给父亲,就买了烟酒,他只要见到这,就高兴了。
此时的苕货,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烟酒这东西,不能太高档,万一父亲起怀疑,就不好了。他买的玉溪烟与白云边酒,这两样,都算是档次不错,但不奢侈。
生活上的许多常识,都是跟何姐学习的。平均数理论,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回家后,父母的询问,就是最先遇到的麻烦。
他回到容城后,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因为,他想观察一下,外面是不是有便衣警察在等自己。何姐语录: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的观察,别人的话,哪怕是父母的,未经证实之前,都不要信。
确信,在这个平常的下午,一切懒散与按部就班,在容城的阳光下,平庸地度过。他下了车,搭了一个出租,问起了容城最近的情况,相当于作了一次社会调查,也算是,在口音上,纠正自己在外面半年,所有的改变。
当出租车开过自家,车窗观察,自家情况正常后,在自家小区几百米外,苕货下了车。他背着包,望了望那熟悉的街道,落叶已经开始被风卷起。容钢高炉的蒸汽,在天空中画出白白的曲线,灰尘,都那么亲切熟悉。
容城,老子回来了!
回到家后,父母的高兴中产生过怀疑,因为苕货看起来,好像挣了钱的。而最怀疑的是父亲。照他看来,苕货哪怕做一个普通工人都不够格,怎么可能做正当生意赚钱。
苕货就把在武汉做煤生意的事说了出来。关于什么燃烧值,关于什么水分量,关于硫含量,关于电煤与钢煤,说了一些名词,这把对面喝酒的老工人唬住了。儿子出去,挣没挣钱另说,倒是学了一些东西。
而苕货回来后,依旧到处晃荡,说是要找卖煤的市场。但他只是借口,他想找些兄弟,自己已经有一点钱了,想投资,做点什么。
走到一个茶楼,他停下了脚步。这个当年,老大经常来的茶楼,此时已经倒闭了,但里面的家居与装修,依然保持着原样。苕货打听到,这个店子的老板,也进去了,说是与老大有关。苕货打消了重新经营它的念头,自己做的一切生意,还是与牢里的老大保持距离。
开牌铺,坐收台子钱,那是在家闲的女人干的事。但这正是苕货熟悉的行当。黄石的事,主要是他们做得太过。苕货已经成为有专业分析能力的人了,他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那就是平庸。
他们那次,选择的地方太偏僻,反而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你想,不是大赌,怎么可能到偏僻的废弃矿山?第二,他们入高利贷,既然涉及高利贷,就必须有暴力催收。暴力催收,就要结仇,有仇,就有人盯上你了。不管是以黑吃黑,还是报警,你都受不了。
盘下一个小牌铺,楼下经营普通麻将,收点台子钱,可以够生活,也是个门面。楼上住的地方,就是雅座了,可以通过抽成的方式,让大赌的人进来。
一般警察,不会注意牌铺,那只是家常麻将,甚至可以叫他闲散人员休闲所,或者叫老人活动中心。
而楼上经营的,是另外的东西。但这里有个关节点。那就是不能带现金进来,只准以筹码来算钱。警察就是来了,也没证据,只是说兄弟们自己打闲麻将,好玩。
但这个码钱,是需要兑现的。兑现的方式,苕货已经有设计。那就是先押一张银行卡,找一个人先到ATM机上验资,最后,还是这个人,按筹码转钱。这需要兄弟,需要自己镇得住。
老大被抓了,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成为新的老大呢?苕货充满了幻想。
而另一边,冯警官的追查,线索被断了。老找胡三或者何三运,都无法找到这个何姐。但是,胡三是如何与这个何姐,最开始接触的,抱着试试的观点,冯警官再次找到了在看守所的胡三。
“你是如何跟何姐最先接触的?”
“只是有人介绍,这个人是个大师,我也只是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我还算有点小名气,是他主动找我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叫我跟一个叫何姐的人联系,有钱挣。”
“那个电话号码呢?”
“早就忘记了,当时根本就没存,我只想到,如何挣到钱。我只挣了两万块,冤不冤?”
“你犯的事还少了?”厉声喝到:“你还知道,那个所谓的大师,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反正我当时有印象,他的电话,好像不是中国的号码,我再拨回去,也只是盲音,很奇怪。”
他这个说法,让冯警官很是费解,回来过后,把情况给副处长说了。副处长突然问到“是不是那帮子,搞电信诈骗的?从线上搞到线下来了?”
冯警官突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也许,是从线下转移到线上去的。”
大师,胡三能够称他为大师,说明这个人不简单。这个人,也许,就是何姐的所谓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