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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貌不相似,她一个不慎,便错了称呼,坏了辈分。

    几次受挫之后,她满心颓唐,躲在祈『露』台,开始不出门。

    但她知道这是不行的。她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记录成册,认真记下他们的身份、『性』情和喜。

    渐渐的,她少再出错。

    谢红尘外出游历三个月,在各处诛魔镇邪,其功德盖世,世人传扬。

    而等他回到仙宗,黄壤已经能够认出仙宗每一个人。

    她用尽全力,完美掩藏自己“仙茶镇土妖”“黄墅之女”这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她浅浅含笑,成为了近乎完美的宗主夫人,面对游历归来的夫君,没有一个字的埋怨。

    而如今梦里,谢红尘又出外游历了。

    黄壤忙,她每天晚上满脸苦闷地练功,白天就去祈『露』台开田。当土壤调理妥当,可以育种,黄壤便要考虑第一个培育的良种。

    真要说来,肯要培育念君安,这虚情假义之花,适合开在这里了。

    然而黄壤了,却选择了另一个品种。

    上京皇宫,圆融塔。

    李禄以前去看第一秋,只带公文。现在过去,他还得带几片桃树叶或者桑叶——喂那只洋辣子。那洋辣子命大,尽管裘圣白每日都威胁着要踩死,却仍然越长越肥。

    如今已经是一条心宽胖的洋辣子了。

    李禄进去的候,裘圣白拦住了他。

    他悄悄看向囚室,只见第一秋面朝墙壁,他背影仍然浮肿,耳后青筋爆起,看上去十分骇人。李禄见之心惊,只得问“这又是怎么了?”

    裘圣白翻看着医案,说“监正的身与虺蛇毒融合得,我便为他换了一点血。”

    “换、换血?”李禄连舌头都不听使唤。

    裘圣白说“要改变质,自然要换血。”

    李禄再次看向囚室里那个人,稳重如他,也是暴怒“他年不过十九,又不曾修仙,如何受得了虺蛇之血?!陛下若有需要,何不以我等……”

    裘圣白叹了一口气,不待他说完,便道“李监副!虺蛇之血如宝贵,乃是陛下恩泽。”

    李禄知道他是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但他一口气闷在心口,堵得难受。他说“这的恩泽……这的恩泽……”

    裘圣白忙道“李监副!”

    李禄只不再说话。他隔着栅栏,看见那只洋辣子趴在双蛇果树上,于是将桑叶和桃树叶塞给了。那虫子抱着嫩叶,吃得十分欢快。

    李禄蹲在地上,这里看过去,囚室里的第一秋如同被吹了气,浮肿得可怕。因为根本坐不下去,他只能躺或者站。他选择了站着。

    他一直没有回头,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李禄鼻子微酸,他有心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那些词句到了嘴边,却又是那么无力苍白。

    如果是十姑娘在,她会说些什么?

    李禄突然这么。这种念头一起,他真再度前往玉壶仙宗,去寻黄壤。可毕竟玉壶仙宗并不待见司天监,黄壤如今是谢红尘的嫡传弟子。他若频频去寻,恐怕反倒让她被师门训斥猜忌。

    晚间,李禄回到司天监,突然收到一封信件。

    司天监往来信件多,但是会直接寄给他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李禄拆开,顿连心跳都加速——里面又套了一个信封,上面笔迹清丽,着——第一秋启。

    是黄壤给监正的信!

    李禄简直比收到平第一封情书更加激动。这姑娘真是聪明至极,她若直接寄给监正大人,这信旁人根本不敢拆,只能为他先压着。

    但寄给自己,却能立刻处理。

    李禄左顾右瞧,后悄悄选了个没人的角落,作贼一偷看这封信的信封。

    甚至忍不住对光照了一照——要是里面能有什么肉麻的情话,那就太了。

    他暗自期待,又不敢私拆,只得揣进怀里,急不可耐地等待明日到来。

    次日,宫门刚刚开启,李禄赶紧入宫送信。

    圆融塔里,第一秋仍然没有转身。李禄隔着栅栏,说“监正,十姑娘给您寄了一封信。下官没敢私拆,这便急急给您送来。”

    室内,第一秋一动不动,李禄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心知第一秋并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如今的模,只道“信已送到,下官这便离开了。”

    第一秋仍是没有说话,一直等到他走远,他余光终于还是扫过了那封信。

    裘圣白就坐在圆融塔地下一层的入口处,见状道“你若不看,老夫就替你念了。”

    第一秋这才吃力地走过去,可他身躯格外庞大,根本蹲不下来。裘圣白将信递到他手上,他双手颤抖,笨拙着拆开信封。

    里面一页信纸,上面了一行隽秀小字——第一秋,你猜这是什么种子?

    第一秋抖了抖信封,果然里面附带了一颗黑『色』的种子。种子肥厚,像……梨核之种。但要大得多。第一秋将那种子摊在掌心,注视良久。

    裘圣白看见,自然奇,问“什么东西?老夫替监正种上?”

    第一秋闻言,终于还是将这种子递给他。裘圣白哈哈一笑,问“要回信吗?”

    回信?

    第一秋微怔,裘圣白继续鼓动他“哎呀,人家小姑娘,不多害羞才寄出这么一封信。若是连一封回信都收不到,那多失望。指不要泪湿春衫袖喽!”

    第一秋低首,沉默许久,突然哑声道“纸笔。”

    啊,裘圣白自己的医案里拆出一页纸,又递了笔墨给他。第一秋初根本握不住那笔,他试了又试,后在地上了无数遍,直到手稍微灵活些。他方才在纸页上下了他的名字。

    那地上“第一秋”三个字,歪歪斜斜地铺陈一地,拙劣到不忍直视。

    而纸页之上的字迹,依旧铁划银钩、力透纸背。

    一如往。

    裘圣白接过那页纸,再看向囚室里一地歪歪斜斜、横七扭八的拙书,面上笑容缓缓凝固。

    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是一个少年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用尽全力去维持的一分面。

    少年倍多情,老去慨。裘圣白认真地将纸页封,第一间为他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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