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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加固圈门,防止羊儿出逃的,也正是这根木桩,让水性并不好的打柴爷得救了,在十几里开外,水势渐渐平缓,打柴爷惊魂未定地爬上了岸。
话说打柴奶怀抱着两个孩子,心里惴惴不安,祈求着暴雨快点结束,两个孩子也被窗外的电闪雷鸣吓坏了,缩在怀里瑟瑟发抖,一声不吭,就在洪水忽然暴涨,冲走打柴奶的时候,她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腋下各夹着一个孩子,一口气被冲出了二十多里开外,直到水势平缓,下游的人们发现了她并把她救上了岸,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当时她还没有昏迷,知道自己彻底安全了,她才松开了手,这时候,那个两岁的男孩已没有了呼吸,三岁的女孩气息微弱,经过下游人们的抢救,活了过来,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珍珠。
至此,打柴爷和打柴奶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彻底告别了河川地带,带着珍珠来到了樊学,买下了前院的两孔窑洞,作为他们的新家,打柴爷开始了真正的打柴生涯,他们再也不必为每年的洪水担忧了,开始了真正的与山谋生的日子。
打柴奶的这段经历同样具有传奇色彩,她的勇敢和为母则刚的本性,使人们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她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悍妇了,而是成长为一个让许多人钦佩的女人,人们说起她的时候,已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笑侃,而更多的是对她的认可和尊敬,人们从心里已原谅了她曾经的那些不光彩的历史,而是以一种新的眼光和认识去平等的对待她。
但是,这些都已成为过往,今天人们在说起她的时候,都叹惋她命途多舛。
我最后一次见到打柴奶,那是在一个刚刚入秋的早晨,她风风火火地走过我的身边,对我视而不见,我正在纳闷,打柴奶这是要去哪里呢,这么早,我正要开口,我忽然发现,她的行动有些反常,边走便脱下上衣,那时候,天气并不热,太阳还没有出来,而且刚刚立秋,早晨的空气还是有几分寒意的,或许是她走热了,我想。
然而,让我瞠目结舌的,是她不仅仅脱了一件,而是一件件地脱,还把脱下的衣服都随手扔掉。我跟在后面,帮她捡起了那些衣服,然后跟上她。
“打柴奶,这天不热,你干嘛脱衣服呢?”我说。
“啊,我脱衣服了?”她好像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惊讶地说,“啊,我真又脱衣服了。”说着,就从我手中接过衣服,重又穿上。
“黄毛,你这是去哪呀?”她问。
还没等到我回答,她又说,“你见着珍珠了吗?”
她的话,让我莫名其妙,此外还有几分瘆人。我怎么会见着珍珠呢,我想。
“啊,我得回去给你打柴爷做饭了。”说完又急匆匆地折身往回走。
全程,我都不知道她这是干什么来了,然后对我的问话,一半是在回答,一半是在给她自己说。我第一次真正感到打柴奶的精神不正常了,当一个孩子感到不正常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不正常了。
果然,不久后,我就听到打柴奶光着身子走过樊学的公路,然后向南走了,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是死是活,还是有哪个好心人收留了她,无人知晓。而她走时,家中的门是大开着的,后来马铁匠找来了两把锁锁上了,柱子依然把她的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逢年过节的时候,马铁匠还会给他们的门窗贴上春联,只是从这门里再也走不出从前那些鲜活的面孔。
有一次,我偶尔路过打柴爷的坟墓,看见边上几只打碎的碗碟,我不由得想起打柴奶那风风火火送饭的样子,我的心头一阵痛楚,眼底酸涩,这一对被命运拴在鞭梢的可怜人,如今一个长眠于地下,一个不知所踪,想到这些,怎能不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