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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有成竹的似笑非笑,我也不甘示弱,不急不忙的将整盘棋抽丝剥茧般的步步缕清,分别使得他那老马两匹双双殉亡。
一旁的钱文良感叹道:“真是才人对弈,谁与争峰啊!”
这时谁知他是诱敌深入,打得一手好算盘,一举拿下我的车、砲、马,使得此刻剩得一盘残局,这三寸棋盘上好似硝烟四起,战鼓雷鸣。让我一时乱了头绪,而在我出神之时,便已输了此盘棋。
老先生见此大笑道:“柳官人,请吧。”一旁的侍人便将笔墨备好在我面前。
也罢,一场对弈而已,虽说心中稍作不甘,但毕竟图的是个消遣快活。
“那鄙人就让诸位见笑了。”我以笑作答。
“见笑?那可否让妾身领教一下,何为见笑呢?”此时未见其人便闻那空如幽兰又珠圆玉润的声音传来。
而后头戴帷帽,面纱揽在帽檐上的一蓝衣女子娉婷袅娜的从人群中款步姗姗而来。
我一时顿住,这不是…这不是那楼阁上的小娘子吗?当真不是我花了眼吗?
我一时诧异,如同一块木头横在原地,对她目不转睛。
我这副模样怕是惹得她一头雾水,她有些疑惑的问我:“小官人你怎的这样瞧我?”
我完全没注意到她所问的这句话,依旧愣在原地。
旁的钱文良见我这般蠢模样,用肩膀抵了抵我的肩膀,将手攥起拿到唇边轻咳几声来警醒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方才失了礼节,言语一时冲动,便下意识道:“小…小娘子生得貌美动人,柳某一时看痴了神,失了仪态,望小娘子见谅。”
她见我羞红了脸,玩性大增,将半露脸的帷帽摘了下来,推回我那行礼的双手,弯身将头探到我的脸下,双眉轻挑,淡淡的张开那诱惑人的樱桃小嘴,轻声道:“妾身有小官人......你生得俊俏吗?”
旁的人互相私语低声相笑,我涨红了脸,不敢抬眼看她,只得将目光留在她那修长的脖颈和如雪般的锁骨处,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好似春日枝头上的梨花,像渗出了花蜜一般甜美。
而后她向我逼近,她的鼻尖向前同我的鼻尖相触,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淡淡的风铃花的香气,是少女的气息,我仿佛触了电般的从头麻到了脚趾。
我一时手脚慌乱向后退,谁知一个不稳竟坐到了老先生李员外的腿上,我同李员外面面相觑,空气似乎凝结起来,场面一片怪异。
李员外一时受到此等惊吓竟说不出话来,而后猛地将我推开,旁的侍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搀扶。
回过神的我难堪不已:“先生…是…”我刚理好衣袖准备向员外请罪。
谁知那小娘子竟又发出如同翠玉铃铛般笑声,同大家闺秀的端庄沾不上一点边儿,引得亭中几人都相继笑了起来,解了此时的尴尬。
连同那李员外也禁不住笑道:“这位小娘子在柳官人心里想必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
她听罢低头曲身拱手,道:“各位官人万福,妾身为凌香阁歌伎谢氏,刚刚在亭旁瞧见此处正对弈赌诗,不知可否向小官人讨首词今后好来吟唱呢?”她说这话时眼神从一旁向我看来。
而后那钱文良便接了话茬:“钱某久闻娘子芳名,自是拥有杭城压群芳的花容的谢娘子,想必柳兄怎会不解风情的相拒呢,柳兄,你说呢?”听完此番话她又看向我。
我那颗燥热的心始终无法按捺,面红耳赤的低了眉垂了眼,一言不发的拿起旁的纸墨,肆意徜徉在文藻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首《迷仙引》:
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蕣华偷换,光阴虚度。
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写完后李员外微颔点头发出应是赞同“嗯”的声音,旁人众口交赞。
钱文良便更是滔滔不绝的恭维来:“不愧是我钱文良的好友,绝啊,一绝啊!”
而那谢娘子却默不作声看着那首写着予她词的纸章,我看着她的侧颜,好似这亭子中只得我同她二人,夜色的轻叹慢慢拂过她的发丝,点起的烛火穿过她蝶羽般的双睫,眼下的那颗泪痣又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
正当我陶醉之时,她倏地转头看我,眸中的神意令人难解。我同她的距离近在眉睫。
突然她一手拿着那首词一手抓住了我的手向亭外跑去,道:“跟我来。”
这一系列动作来的太过仓促,我还没来得及向亭中各位道谢告别,亦也没听清亭中人们对我说了些什么。
无奈只得回头羞愧地点头示意失陪,于是便被她拉去那华灯初上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