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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去?”
梁晏俊俏的脸上都疼出了冷汗,唇瓣也被咬得发白,仍是愤愤道:“不去。”
平远候一脚踢上了他的肩,将他踹倒在地,用马鞭指着他,凶狠道:“你流得到底是不是老子的血,我征战沙场多年,生出你个文不武不就的东西,连长|枪都拿不稳,一心做那没出息的秋官。”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更显阴郁暴戾。“朝中奸佞蛇鼠一窝,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让社稷危而复安?你去做那文臣,往后又有何人护你!”
说到最后,他已是咬牙切齿,梁晏紧攥双拳,仍是不肯低头。他气得眼尾发红,眼白布满红血丝,闷声道:“无需旁人护我,一切皆由我自己承担。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魏兰璋,没有他的雄才伟略,更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往后一片坎坷,也无须父亲担忧。”
平远候死死地盯着他,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然后好一会儿,他也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是比不上兰璋,你若是他,何以让我如此费心。”
他的话说完,梁晏面色惨白,正逢魏玠赶回了玉衡居。
平远候终究是没有当着魏玠的面羞辱梁晏,只是淡淡地与他打过了招呼,说道:“擅自闯入你的居所,失礼了,这几日孽子为府上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便带他回去。”
“我还有事想请乐安商议,姑父不如先回。”
似乎魏玠一来,疾风骤雨也成了和风细雨,几句话过后,平远候便不再坚持带梁晏回府,只是临了又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既如此,还请侄儿替我照看好他。”
梁晏别开脸,直到平远候离去,也不曾抬眼看他。
等人走了,魏玠走到梁晏身前,无奈道:“起来吧,先去上药。”
梁晏半晌没理会,沉默许久后才仰起头看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忽地一皱。
“魏兰璋,你这是轻薄了谁家小娘子,怎得叫人家反咬了一口?”
他不过是随口调侃了一句,却不想魏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不耐。
“平远候此刻尚未走远,你若再口无遮拦……”
“好好好,不说了。”话虽如此,梁晏的目光却仍停在那处微小的伤口上,似是要从中探究出什么。
魏玠反常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快步朝堂中走去。
他愣了一下,盯着魏玠的背影。
倘若当真无事,以魏玠的性子必定不屑理会他。
梁晏心中沉了沉,一直到侍者为他上药的时候,始终不见魏玠露面,于是他打探了魏玠午后的去处。
桃绮院,的确令他意外。
梁晏忍不住回想起与薛鹂初见的情形。阴雨潺潺的林间小道,她身上还有一股檀香,的确是个雅致温婉的女子。
她是在什么时候倾心于魏玠的,早在那时她便属意他了不成?
梁晏轻嗤一声,默默地盯着手臂上的淤痕。
并不奇怪,即便当日是他送薛鹂回府,不久后她依旧会对魏玠动心。
只是魏玠这般冷情寡欲的人,有朝一日也能为色所迷,的确出人意料。
可笑。
——
正值丑时,天色尚且昏黑,玉衡居只有守夜的侍者还醒着。
魏玠的卧房向来不熄烛火,当他的身影映在錡窗之上,立刻有侍者迎上前等候吩咐。
只是夜色昏黑,时辰尚早,往日这个时候,魏玠还在歇息。侍者不禁疑惑,只听房门轻响一声后打开了一小半,魏玠穿着霜白的寝衣,身上随意地搭着一件玄色长袍。
他的嗓音带着初醒的低哑,沉声道:“去端一盆净水来。”
侍者应了一声,门又轻轻掩住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还从魏玠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恼火。
魏玠走回床榻前,默然地站了半晌,颇为烦躁地看着一床被褥,无法再与之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他很少做梦,唯独今夜梦中的画面记得清晰,一切都显得格外真切。
女子白而滑腻的肌肤,柔软的胸|脯与纤细腰肢,在梦中都属于一个熟悉的人。几乎只是想到这个名字,他都会下意识地皱眉。然而梦里他们紧密相贴,衣衫凌乱地叠在一起,被压得满是褶痕。她流出眼泪,不断唤他的名字,像诗篇中所写的精魅一般,
而他正如一个野兽般地失控,狠厉地掐着她的脖子,听她发出痛苦或欢愉的音调,梦中的他看似掌控着她,却无时无刻不在被她所牵动。白日里令他厌恶不已的事,梦中的他却极为热衷,如啃咬一般与她口舌相缠。他粗鄙狂暴,非但不曾因此而不齿,甚至还感到满足与前所未有的欢愉。
然而清醒后,身体的异样又不断提醒他,梦中的一切是何等荒唐。
也许是听了祠堂中的污秽之事,才会让他不由做了这种梦……
净水端进卧房,他命侍者出去,独自清理干净后,身体的燥热却无法平息。梦中颇有韵律的声响依然萦绕在脑海,睁眼闭眼都无法消散。
静坐许久后,他取出了一张琴,本意是想静下心来。却在取琴之时,看到了角落处被薛鹂所送回的旧琴。
它静静地摆在那处,似乎也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