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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个颜色。
黑色的墨和红色的朱砂。
画中人身形纤细,面容扮演,神色间现出几分痛色,被弩箭残破的衣衫出露出一抹肩头的皮肤,一片莹白上偏偏落了几点朱砂色。
萧成玦手指轻轻触在其中一点朱砂之上,许久没拿开。
这幅画他在本该烧了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保存了下来。
这次御驾亲征,更是下意识地把画给放在了身上。
这是让他生平第一次尝了败绩的人,所以才会这般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萧成玦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陛下,您的马牵来了。”
落在画纸上的手指一颤,萧成玦回过神,把画卷小心卷好放在一个竹筒中,收进袖带,轻咳一声,“停下!”
整支大军停了片刻,再次启程,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
北周南境驻军将领这几日很是头疼。
中秦和北周在这一片的国境分界线,是一条夏季雨水充沛之时就决堤,雨水稀少时就干涸的小河。
两丈宽,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到人的腰间。
这年秋天雨水不多,河里的水只到人的脚踝。
也不知道这边境线是哪个朝代划分的,一直延续至今。
小河的两边又有大片沃野。
不过土地虽然肥沃,但两国百姓没有敢去种植的。
沃野之后,南有中秦朔方城,北有北周同安镇。
李孑率领而来的五万漠北军连同驻扎在朔方城的十万漠北军,现如今都陈兵在小河以南的大片沃野之上,和北周南境驻军隔着河,遥遥相望。
北周南境驻军仅有十万,面对十五万漠北军,断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们不动,不代表对面的漠北军也不动。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双方没有多大的交战,但小规模地奇袭却是接连不断。
每次都是差不多五千的人马,撩一番就走,丝毫不恋战。
一次两次还好,但若是每天都有那么几次,就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咔!”北周驻军统领廖一通再一次捏断了手上的毛笔,牙咬得咯咯响,“漠北军欺人太甚,真当我北周铁骑不敢把他反杀回去吗?”
他面前站着的副官闻言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道一声:还真不敢。
想前几日,他们反袭杀回去,就差点没能回来。
对方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他们刚刚摸到地方,还没能动手呢,就差点被包围了。
可漠北军到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愣是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就这么一连被烧了十好几顶帐篷了。
脸被狠狠踩过踩过来又踩过去,说来,也不怪他家将军气的半死。
“去给我拿只毛笔来。”
“廖将军,咱们军营里的毛笔都被您给掰断了,您手上那一支,就是最后一支了。”
廖一通:“······”
“报,又有奇袭!漠北军这次去了军营右翼。”
廖一通把手上只剩下半截的毛笔一扔,霍然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战甲和长枪就要去杀人。
“报,将军,漠北军又回去了,牵走了咱们几匹战马。”
廖一通身上的战甲刚刚穿到一半。
他想吐血。
漠北军营这边。
李孑率领一队飞云骑翻身下马,走到中军大帐门口,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几天时间里,大帐里又做了一个跟之前在芒山军营里几乎一模一样的沙盘。
要说哪里不一样,便是边境七城的位置上,红色旗子被拔得一干二净,统统换上了属于漠北军的蓝色旗子。
刚在位子上坐好,陈修倒了杯水递过来,顺嘴问道:“这次又带着飞云骑干了什么?”
“抢来几匹马,都是成对的。北周的马比咱们的高大,战场持久力也比我们要强,要不是时间不够,我就都给顺来了,膘肥体壮看着真是眼馋。”
陈修听着李孑满是遗憾的语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很想问一句:对方的将领都快被你这一场连着一场却一回也抓不到尾巴的突袭给郁闷的快要吐血了知不知道?
但不得不说,李孑干的这些事,还真让他们觉得挺畅快的。
每次突袭去飞云骑调人,那些家伙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嗷嗷叫。
“不过,”李孑有些遗憾道,“突袭也干不了几天了,大概是我们一连收复七城的消息让萧成玦觉得急迫,他那边行军速度开始加快,想来不要几日,便能抵达这里了。”
此话一落,大帐内静了静。
真正的两军交战,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