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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云天随着他爸去参加了一场宴会。
宴会的举办方是许爸爸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宴会在当地一家新开的酒店，布置豪华，格调高雅。
许云天被他爸逼着换掉了运动装，穿上黑色燕尾服到了会场。
“爸，”许云天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皱着眉头，显得不舒服，“好好的干嘛穿燕尾？明明穿个西装就好了，我又不是来表演弹钢琴的，你真是……”
“少说话，”许爸爸瞪了他一眼，“等会儿见着人，记得叫。”
许云天看着他爸走进会场，忍不住不满地叹了口气。
他爸越来越啰嗦了。
随后，他也迈着有些无力的步伐，走进了会场。
会场里响着钢琴的音乐声，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慢慢悠悠地交谈。华丽的顶灯照射着明亮的光芒，让高脚玻璃杯和其中的酒液，都迷散着钻石般的光华。
许云天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爸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许爸爸正在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着，见到许云天过来了，急忙拉过他，笑道：“这是我儿子，许云天。”
“哟，许公子都这么高了，”那中年男人一脸惊讶，“真是一表人才，老许，你们家有福啊。”
“有什么福啊，气都要被这小子气死，”家长总是习惯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家儿女，“成天胡闹，我都不想说他。”
“我那女儿不也是这样么，”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也不在家住，也不来家里公司帮忙，说是要自己打拼。现在好了，一年到头我都没见她几回，也不知道她生意是起来了，还是赔得本儿都没了，唉。”
“你家女儿，今年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吧，”许爸爸推了推眼镜，“我记得她跟云天，同一年高考来着。”
那中年男人想了想：“对，没错，同岁。”
许爸爸犹豫了一下：“……有对象吗？”
他这么一说，许云天顿时觉出不对劲了。
合着他老爸还没心死，还想着给他相相亲呢。
那可不行。
家里那个要不高兴的。
他趁着那中年男人没说话，急忙接话道：“叔叔，我爸他跟您开玩笑呢。您别介意，您女儿这么优秀，哪还会担心这个啊？”
那中年男人哈哈笑了几声，眼睛里是探寻的意味。
许云天简单地客套了几句，便把他爸给强行拉到了小阳台上说话。
“爸，你想干什么呢，”许云天有点来气了，“我都说了，我就跟大器在一起了，就跟他过日子了。你还筹划着给我找女孩儿相亲，你什么意思？”
许爸爸肃了肃面容，声音也低沉：“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就是不甘心。”
“不是，”许云天来回走了一圈，有些急促，“您不甘心什么？”
“我现在对你搞同性恋，我已经没话讲了，”许爸爸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一个这么男人这么强壮的儿子，我知道你以前也交过女朋友，我知道你以前也喜欢过女人，可你……可你怎么突然就跟男人好了呢？”
“没有为什么，”许云天站定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管他男的女的，反正老子喜欢。”
许爸爸一瞪：“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许云天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爸，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跟大器，我们俩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暗恋我，我根本不喜欢他，我甚至还……还欺负他，找人对付他，我那时候恶劣，看到他哭，看到他蹲在角落里眼睛红红的难受，我就开心。”
许爸爸收了嘴，犹豫了一下，在一个小藤椅上坐下，听着许云天说话。
“您恐怕真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坏，我害得他被全校通报批评，他写了一晚上的卷子，抄了一晚上的作文，我撕起来一点儿都不犹豫的，就是喜欢看他为难，看他傻-逼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许云天也陷入了回忆中。
那些回忆中出现的，武大器红着眼眶，眼泪打转的模样，他那些躲在黑暗中，瘦弱不堪却又委屈难过的模样，让许云天的胸口，突突地疼了起来，疼得钻心，疼得彻骨。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宝贝，被任意欺凌，自己却无能为力似的。
而欺负他的宝贝的，恰恰是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