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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慕银还是一脸面不改色,继续着说道:“早知道如此的话,当时就应该让田尧姐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的。”
慕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掌心,举到田尧的面前。
那是一个黑色的,圆圆的,类似玻璃弹珠的黑色水晶球。
千野两眼圆睁。
那是以前朗煊所使用的,能够刀枪不入,形成防御壁的水晶球。
嗡。
田尧的身体被水晶珠的防御壁挡在外头,反弹回去。
大概力量很萌,田尧没有化解,被防御壁反弹,在地上滚了将近五米,直到力道消失才停止不动。
“我本不想使用的,因为这种东西带给我的印象太险恶了。”
慕银脸上露出了空虚的笑容,但锐利的眼神还是盯着田尧。
“可我们已经顾不得面子了。”
“慕银......”
终于找到胜算了。
千野松了一口气,拉了拉慕银的袖子说:“田尧的右手,把杀戮模式的手臂切掉。”
“了解。”
慕银捡起耳机,手拿魔音筝,摆出攻击架势。
“千野,你能捂住耳朵吧,不好意思,我的能力还不能跟我妈妈比。”
“没问题。”
千野还留有足以捂好耳朵的力量。
按照慕银说的捂住耳朵,慕银拨动魔音筝的琴弦,深吸一囗气,喃喃嘟囔着。
钻过指缝隐约传入耳中的生意,令千野的右手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只见田尧的右手腕被猛然扯断。
战斗模式的咒缚终于和田尧分离。
田尧像断线的人偶般当场倒地不起。
这边的战斗高告一段落。
而另一边,凌喻正在跟金发双胞胎战斗的如火如荼。
挥舞着武器的金发双胞胎,作势要箍住凌喻的头部。
厉云修眼明手快,利用长剑刮起的疾风滑开金发双胞胎武器的轨迹。
金发双胞胎之一趁机偷袭,向着厉云修的脚挥刀横劈。
凌喻机警地对准他的手腕一踢,使他挥了空。
厉云修和凌喻一边闪躲双胞胎合作无间的凌厉攻势,同时展现出了不让她们专美于前的搭配默契。
令人目不暇给的攻防,江月焦虑不安地张大眼睛紧盯着不放。
既然战况演变成二打二,我便没有出手的理由了──江月很气愤自己的脑海里竟浮现了这样的念头。当然,就某方面而言这是事实没错,即使江月在这状况下介入战局,厉云修和凌喻恐怕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就算他们不会当下发作,依隐族那偏好堂堂正正对决的个性,心底应该会产生厌恶感吧。
不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只是方便的借口。
无论理由为何,自己无力再战都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更别提自己已经被朗煊椌制得死死的了。
双脚直到现在依然微微颤抖个不停,江月感到害怕。不是怕投身战斗,而是怕自己有可能又夺走谁的性命,还有害怕自己要背负人命和杀人的罪恶。
厉云修和凌喻渐浙在战斗取得上风。双方都有不可以杀死对方的限制,双胞胎兄弟可能对此还不习惯,觉得绑手绑脚吧。
──照这样下去应该是不会输了。
安心感在胸口蔓延的同时,一种对那宽心的感觉感到厌恶的念头随之浮现,心情复杂的江月抿起嘴唇,忽闻手机铃声响起。
“……咦?”
似乎不是江月的幻听,场上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止打斗。进一步地说,是双胞胎停止对厉云修俩发动攻击,退到了窗边。
铃声跟之前一样──换句话说……
“是~我是安优。”
双胞胎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手机接听。
“呜……别开玩笑了!”
敌人彷佛目中无人般,不把战况放在眼里的行径,让凌喻愤而大骂。只不过依这小子的性格,会这么气愤很有可能是因为打得正火热的战斗突然遭到中断的缘故。
“……慢着,凌喻。”
厉云修不改严肃的表情,制止了激动的凌喻。
“情况不对劲。”江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当双胞胎的手机铃响时──不对,打从双胞胎现身在此的那一刻起,气氛就弥漫着一种不自然。
那个不自然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在江月思考的期间,电话的交谈也持续在进行
“嗯,我们这边失败了。眱?好……了解了。”
对话的过程十分简短,双胞胎的其中一人──安优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任何可供人推断内容的字眼,迅速地结束通话。只见他说了句「回头见」后便挂断电话,把手机收回怀里。
“……很遗憾。”
安优重新朝向厉云修等人,脸上堆满笑容。
“对呀,好遣憾喔。”
没讲到电话的安异也随声附和,就如她早就知道通话内容似的。
“有什么……好遗憾的?”
“撒退了。”
“撤退喔。”
双胞胎向一脸错愕的凌喻如此回答后,以武器用力砸破诊疗室的窗户。连同百叶窗也被破坏得支离破碎。那震耳的声响令所有人绷起紧张的表情。
“虽然还满有趣的,不过觉得不是很过瘾呢。对不对,安异?”
“对啊,真希望下次可以使出真本事杀个你死我活。”
两人踩在窗框上说道,那语气彷佛在说刚才的交手只是随便玩玩一样。
不自然的感觉在此刻一囗气爆发出来。
“……喂,等一下。”
太诡异了。
追根究柢──这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发下豪浯要袭击医院,藉此诱出了江月等人。但其实是设下圈套,企图借言洛医生暗杀厉云修。到这为止都还好。没有不自然之处。
可是,为什么言洛暗杀失败之后,双胞胎会在此出现?如果言洛对南宫她们来说只是失去利用价值就可丢掉的弃子,那何必早早侵入医院躲起来?大可丢着他不管,成功算赚到,失败也没有损失。就算是避免言洛变节所以才派人监视,也没有特地现身开战的意义。
当然,倘若她们的计划是借双胞胎之手打败厉云修,再以言洛的手术刀补以致命一击的话,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但观察她们刚才的打斗状况,看起来反而是娱乐的成分占了一半。之前受到「这对双胞胎个性就是这样」的先入为主观念影响,所以没有引以为意,可是现在他们毫不恋栈地打算撤退,表示事情并不如原先所想的单纯。莫非他们另有其它目的──
「……!」
──难道说。
江月脸色大变。她想到了。
看到江月的反应后,安优语气调皮地开囗说道:“掰掰啰,大姐姐。”
“等……!”
江月还来不及制止。
双胞胎从窗口一跃而下,转眼间就溜得不见踪影。
“到……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上哪去?”
凌喻错愕不已,但江月已经无心再理会双胞胎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预测是正确的话,现在这个时候……
“喂,言洛。”
江月急忙转头寻找他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发现了这个事实,想利用隐族族不成,结果却……不,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自己反而成了受人利用的棋子。
“现在马上……”
江月语声未了,赫然愣住。
厉云修和凌喻也愕然地环视四周。
他是何时消失的?
诊疗室四处不见言洛的身影。
另一方面,稍早前。
当厉云修,凌喻和金发双胞胎打得如火如荼时──
战斗模式被切离的田尧瘫倒在地,和慕银之间的战斗胜负已分。
慕银把魔音筝放在脚边后,牢牢地抿起了嘴唇。
言洛和田尧倒戈加入厉云慕阵营的事实使他深受打击。一想到言洛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语包装好的陷阱,仍横心接受的心情,他就难过得无法自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处置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伤者。
千野虽然遍体鳞伤,不过她仍保有意识,伤势应该也不至于危及性命。跟其它隐族一样,只要回去之后透过食补或打点滴的方式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复健康。
问题反倒在田尧的身上。她失去了双手和右脚,肢体散落在走廊各处,而且失去意识。她本来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战斗模式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侵蚀了她的身体与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透过装在江月身上的窃听器,言洛的话也传进了慕银的耳里,可是慕银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言洛说,他是为了治好田尧的病才加入厉云慕的阵营。可是,响应丈夫心情的田尧,却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背叛族人,让性命受到危险威胁,把心和身体糟蹋得体无完肤。这样的话──根本不是正确实现目的的手段。
以压抑感情的方式强迫自己,冥顽不灵地相信这么做是在为对方付出,这样岂不是跟之前的云夜一样吗?
“千野。”
心烦的慕银转头向背后询问。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嗯,不打紧。”
“抱歉,我先去看田尧的情况。”
总之,先把她带到言洛的身旁再说。这副凄惨的模样应该能对那个愚蠢的大人造成当头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这样还执迷不悟,表示那家伙没有资格当田尧的丈夫。
慕银接触防御壁,朝夭迈出步伐。
田尧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意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看来身体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慕银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
一如早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般,只见走廊上其中一间病房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呵呵……可惜啊。”
随着一个阴险、而且宛如讥笑般的独特冷笑声──
“怎么……会……:”
从房门里出现的,是一个少年,以及……
“辛苦了。我对你们表示赞许,慕银,千野。”
浑身散发出一股和稚气面孔不合的威严,长相和厉云修十分祌似的和少年。
“怎么可能……”
慕银停下脚步。
南宫和厉云慕。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出现──想到这,慕银这才惊觉……
既然那对双胞胎一开始就混进医院躲着,这也就表示她们两人同样也很有可能预先在医院里埋伏。事先就该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并且提起戒心的。
“呜……!”
慕银立刻摆出架势。从怀里拿出水晶球。
然而,两人出现的地点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田尧前方。相对地,慕银和田尧则相离约有四五米之远。
南宫双手拿着武器,早早进入备战态势。
厉云慕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时,便毫不迟疑地拿出离鞘的尚剑抵着田尧的脖子。
他们的行动一气呵成,慕银完全措手不及。
这情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双方距离够近,不是没办法在瞬间拉近。
只不过,自己的身后有遍体鳞伤的千野。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慕银。”
或许是察知了慕银心中的盘算,南宫撇起嘴角揶揄道:“不过,对我们来说,你想轻举妄动也无所谓就是了。因为死的是谁,端看你怎么行动而已。咯咯……你想怎么做?要牺牲千野来救田尧吗?还是待在那里保护千野,然后对田尧见死不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介意喔。”
南宫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听在慕银的耳里形同残酷的宣告。
水晶球的防御壁只能覆盖到两米的范围。
因此,不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一同保护千野和田尧。
只能选择救一人。
但要看着另一个人死,慕银是完全做不到的。
现在慕银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如果刚才没有将魔音筝放在地上,而是持续用棉花堵着耳朵的话,那就可以使用魔音筝对南宫他们惊醒攻击了,虽然可能不会完全取得胜利,但至少可以赢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至少可以拜托现在的困境。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厉云慕只需要眨眼的功夫就能完全将田尧刺死。
后悔。
在战斗中放下武器的行为是完全愚蠢的。
如果是妈妈的话,绝对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呜......”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田尧再次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这时候恢复了清明。
只见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田尧姐。”
慕银情不自禁的大喊,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田尧姐,快逃。”
“慕银......”
田尧眨了眨迷茫的双眼。
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一把长剑抵着,她微微向上扬起视线。
“云慕少爷,南宫......”
厉云慕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如国王般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田尧,遗憾的是我现在会杀了你。”
“是吗?”
田尧此刻连反抗的意识都失去了。
“不行,住手。”
慕银苦苦哀求。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
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无法救人。
好像只能激动大喊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过,一如在劝慕银打消念头般,田尧以一副感觉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的铁青脸色向他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慕银。”
“田尧姐……?”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因为我为了那个人投身战斗,像我这种人……原本只是个负担的我……最后终于得以与他一起奋战。”
那个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不惨的命运,也不是后悔,更不是认命。
而是安详的,幸福的。
她露出了令人疑惑的笑容。
“为什么?”
慕银不理解。
为什么到了现在,田尧却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为了配合自己的老公言洛,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变得满身疮痍,最后还将死在他人刀下。
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满足呢?
田尧有些呼吸困难,她将事先转向了厉云慕。
“能请您……答应我吗?在杀了我之后……”
然后又依序把视线投向慕银和千野。
──这个人该不会……
来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替别人担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厉云慕展现出磊磊落落的态度。
“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一马。:
“真……的?”
“我以隐族首领的尊严发誓……当然,只限此时此刻。”
“是吗……这样就足够了,谢谢您。”
田尧阖上眼睛。
慕银放声尖叫。不知不觉间,他拉开了喉咙嘶喊。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纯粹只是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停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发生。泪水模糊了他的的视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冲上前去的冲动。但最后的一丝理性──轻举妄动会害死千野的事实使他踩住了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