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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向习惯冷寂的体育馆一下子人满为患。这二者的转变似乎发生在一瞬之间,它们没有被以任何方式告知。
“我好生气!”这句话姜湄未经过思考几乎脱口而出,在大脑发现这一疏忽时已来不及收回了。“啊——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发泄我现在的心情。就是一种很——悲愤的感觉,意难平!”这些话一股脑冒出来,她已是无力控制。
“你这是又怎么了?”
姜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真正的理由自然不能说出口,况且那也算不得理由。夕佳和东杨走在队伍最前端,姜湄和亦瑶以略显松散的间距跟着他们。高凯风二人走在队伍外。
“我想打人,我就是要报复社会。”姜湄只得扭转方向继续顺下去。
“好啊,咱们一起!”亦瑶一口答应下来。
“高考完我去找你,你带上你的大砍刀,再带上板砖、啤酒瓶、臭鸡蛋、烂白菜……”
“好啊,六月八号下午五点!我有好多人想打呢!一起报复社会去!”
“那就说好了。”姜湄回头看到队伍末端的两人,竟生出来这些话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将要发生的感觉。煞有其事。
“姜湄!姜湄!”在体育馆门口排队进入时,杨炳忽然小跑到姜湄身边。姜湄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没有搭话。杨炳也不多说什么,同她一排进了场。
属于班级的长方形地块上,蒋夕佳和秦东杨坐在第一排,高凯风和周婷然在第二排。杨炳坐在第三排左边,身旁空出一个位置,姜湄则和赵亦瑶坐在第四排。
体育馆四周的看台上已坐满高一高二的学生和家长,薄薄的日光从高高的吊顶空隙里悠悠洒下。场地前方的大屏幕上滚动着三年来留下的照片,音响里流淌出煽情的旋律,一旁的老师和技术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每一排对齐,不要留空位!”夕佳在最前方指挥着。
“坐过来!坐过来!”杨炳眯起眼笑着,用手示意姜湄。
“可是……”姜湄看看身旁的亦瑶,亦瑶低头写着题,不置可否。
“过来吧,坐过来。”
姜湄稍稍朝前移动凳子,双腿伸向前方,视觉上她坐在杨炳亦瑶之间。杨炳也侧过身子对着她。
姜湄默默打量着将作业放在腿上低头用功的杨炳。他大约周末刚刚理了发,眉梢鬓角都更精细一些,有的地方露出崭新的青白色头皮。发型没有改变,和去年夏天他作为学习委员推行“新政”时候一样。
那天他第一次作为学习委员站在讲台上解释以后将要施行的制度,也是穿着与今天如出一辙的红色校服。新政于同一周周六宣告破产,在姜湄和与王江成同班的沈远志的推动下。也许这个方案本就不是长远之计,或是杨炳自己觉得无必要继续也未可知。总而言之,历时七天的“新政”诞生于一个闷热潮湿的黄昏,消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这道题怎么写?你看看……”杨炳忽然抬头看着姜湄的双眼。
“这道题……”姜湄缓缓凑过去。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杨炳在演草纸上画起来。
姜湄只是看着他,并不去想他在写些什么。他紧紧握住一支蓝笔,手指修长,与他的身高相称,手背和手腕内侧蓝色紫色的静脉血管微微凸出,前臂上方一块形状模糊的肌肉鼓起。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了。姜湄想。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第一次下意识观察他是何时何地呢?她想起高二上学期的深秋,杨炳坐在她前面、那个生病请假回家的女生的位置上。
某个小阳春和暖的上午,百无聊赖的周六自习,她好奇地看着杨炳的后脑勺,晨光映照下一层色调灰暗的薄毛发附在圆润的球面上,像一颗巨大的猕猴桃。从什么时候起杨炳的头发变得黝黑光亮?她记不清了。也许现在和当初的发质并无区别,只是心境变了。
“算出来了!”杨炳用力拉长最后一笔,而后抬头问姜湄:“是这样吧?”
姜湄点点头。
毕业典礼业已开始,大同小异的话语年复一年对相似却各异的人重复。和希望坐在一起的人坐在一起,对着希望说话的人说话,这大概比班主任寄语强些吧!
一份信息统计表从前排传来,杨炳填写过后把它教给姜湄。“我没有带笔,可以用一下你的笔吗?”姜湄问。
杨炳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似笑非笑地把笔递给姜湄。
“我用一下笔可以吗?”赵亦瑶问道。
“往后传吧!”杨炳爽快地摆摆手。随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支一模一样的笔来。
姜湄有些诧异,这个杨炳,在这个时刻,恢复了普通人谓之的“正常”模样,那些事发生前的模样。
“看什么看呀……我又不是蓝笔怪,碰巧带了两支蓝笔而已。”杨炳用半大孩子教育弟弟妹妹的语气,半笑着对姜湄说。他看到姜湄蓬松的发梢在吊顶漏下的风里微微飘动。短短的刘海下,那张脸庞仍与去年初春时同样精致,只是五官间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看似无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