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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众人察觉到李通将军猪肝色一般的面容,嗅到他和文相宇方子煦之间微妙的气氛,一个个你看看我,我撇撇你,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这三位可谁都得罪不起,于是各个借着喝茶吃糕点果干之事,谁也没出声,顿时偏殿内只剩下白瓷盖豌碰茶杯口,吹茶喝茶以及咀嚼糕点果干的声音。
沉默良久,还是吏部尚书魏贤开口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气氛:“尉迟德大将军,听说令正三夫人近段时间即将生产了,尉迟德将军可喜可贺呀,预祝将军喜得一位少将。”
“多谢魏大人,借您吉言了。”尉迟德将军想起待产的知秋夫人,嘴角不由浮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这可是他和夫人知秋自大婚后的第一个孩儿。
“在下听说尉迟德将军您已经喜提了三位千金小姐了,看来尉迟德将军您是非常喜爱女儿啊,不过,这将军府内是不能缺一个少将啊,您看李将军,府内三个少将,将来可以子承父业,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女子嘛,在家绣绣花,日后出阁嫁人,总归是不如男子的。”大都督郑淼说道,郑淼可是和李通站在一条船上的,自然是揪着这个生男生女问题上好好暗讽一通。
“尉迟德将军,老夫太医署内有一副非常灵验的求子中药,只要将军和夫人同时喝上七七四十九天,那可是百发百中的,日后将军若有需要,尽管来找老夫,老夫保证您一举得个大胖小子。”太医署洪妙春拍拍胸脯保证道。
“哎呦,洪老先生,您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不定尉迟德大将军的令正三夫人这次就能诞下个少将军呢,我呀,还更喜欢千金呢,奈何我那三个夫人啊,一个千金也舍不得给我哇。”
李通装模作样的作惋惜状摇了摇头,其实内心得意着呢,他转头看了看李莽,李夫,李虎三个犬子,虽说这三个犬子并不是可造之材,但是好歹也是男儿身,男儿男儿,总比女子强。
尉迟德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他处于这个年代,一百个当中有九十九个是重男轻女之人,那他必定是不包括那九十九个的那一个。
他从小虽是武将,但也受过私塾先生的教导,学过外来胡人的文化,征战沙场多年,看过多少生生死死,早已经脱俗看淡一切。
“多谢洪老先生的一番好意,本将就不需要了,生男生女都是上天注定,不好违抗上天的旨意,况且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谁说女子不如男,若是夫人为本将再生下一位千金,待她日后长大,披上铠甲,不一定输过男子!”
尉迟德将军其实很反感这些文官武官之间的闲杂碎语,自从大夫人二夫人先后为他生下三个千金之后,这三夫人的肚子可是天天被盯着被预测着,说来说去,依旧是权力之争。
若是个千金,那些虎视眈眈的对立派就会松一口气,若是个公子,日后变成少将,那些个贼眉鼠眼又觉得抢了他们的风头和官职,有的时候,他瞧见那些个勾心斗角,都觉得心累。
唐太宗上位,现在朝廷已经分为三派,一派为李通为首的,联合那些没被封大官的怨气冲天的旧部们,一派自是以他为首的,虽然他并不想卷入这是是非非中,但自有一些人是为了对抗李通打着他的名义站他门下的,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有一派是以司徒文相宇为首,中立派,他倒觉得这些中立派活的更为潇洒。
想当初他十八岁就开始随父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刀剑之下之魂,那些虽是入侵胡人,却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条生命在一秒之中就命丧黄泉,可悲可叹。
现如今唐太宗上位,国泰民安,万国朝奉,周边的刘黑闼,突厥,吐鲁番等地纷纷投降归顺,近几年少了很多战事,他倒希望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下去。
臂弯夹着浮尘的张公公赶到偏殿之时,已经是酉时初刻:“各位主子,杂家奉皇上之命,请各位主子移步前去太和殿。”
张公公瞥见李通和他三个公子,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心里虽是气恼,脸上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依旧轻咧嘴角笑盈盈的样子。
众人一个个皆起身,拍拍因时间坐久了已经稍微有些褶子的官服,双手备于手后,踱步出了偏殿。
尉迟德将军走出偏殿,望着天空的夕阳,夕阳是如此的美丽,太阳改变了颜色,火红火红的,没有了中午的那份狂躁与炽热。从远处向它看去,斜晖洒在脸上,脸便立即变成了红褐色。
夕阳落下的暮色总是带着一种诗意的浪漫,让人在留恋感叹之中唏嘘不已。暮色下的天空总是美丽的,远处天际一片云霞点缀着黄昏,斜阳的余晖返照着山光水色,彼此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现在已经是酉时初刻,夫人知秋此刻应该已经用膳了,不知道现在在府内情况如何,是否一切安然无恙。
尉迟德将军一想起家中的妇孺,便无心欣赏卷成如棉花糖般的云朵,更无心赴宴,只想宴会早早结束,好回府内看望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