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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桦州竹林竹屋
夏盼将他领到自己的屋子。这屋子是夏盼初来桦州时,偶然间寻到的,在桦州郊外不远,竹林深处。没有人烟,离官道也不算太远。
像是很早年前有人住过的样子,不过早已荒废。夏盼就将屋子修缮收拾了一下,住了进来,不想一住就是一年多。
已是深夜,夏盼迫于无奈,将旁边的柴房分给了顾怀辰,和他的三个侍卫。
夏盼扔了一捆干草,和两床被子进了柴房,全程没有与顾怀辰说过一句话。她自己住在这,并没有太多东西,既然他执意要跟来,那便来吧。
总归自己,要在桦州做事,他若是拦着,自己便无路可走了。
顾怀辰看着她进了屋,本想追上去,可姑娘“嘭”的便把门关上了,还将门栓插上。接着便熄了屋内的烛灯,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王爷,您还是跟我们在柴房凑合一下吧,”那个常年跟着子恒的小侍卫也明白了如今的请回,嘿嘿一笑:“杯子给您铺好了。”
夏盼躺在榻上,听见烟火的声音,是了,他在遣人过来。
这竹屋她也住不长久了。她转身盖紧被褥,握了握腰间的紫玉,勉强睡了过去。
次日,夏盼皱着眉,准备了五个人分量的粥。
但她一直一个人住,并没那么多碗,于是她从炉灶旁捞起砍刀,走入竹林。全然没管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顾怀辰,找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粗壮的竹子,轻车熟路的将其砍断,抗回了竹屋。又劈出几个竹筒,盛了粥出来。
又将剩下的竹条,丢尽了灶火中。
顾怀辰在她身后问道:“这一年多,你便是这样过的?”
她没说话。
他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看着她,又问了一次:“这一年来,你便是日日如此?”
夏盼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捡起烧红的竹条写道。
【这样过,哪里不好】
顾怀辰看着她写字的手,还是不能相信,他垂着眼,声音沙哑:“你的嗓子...”
夏盼看了看他,心平静气,写道【也没什么不好】
她出了京都,只身漂泊在江湖间,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少年也已经不在了,她与谁说话呢,说不说的能怎样?
顾怀辰伸手拦她入怀:“是我不好。”
他身上熟悉又遥远的木质香调将她包裹,她几乎一瞬间就想伸手回抱住他,但她猛吸了几口气,才用手推开他。
【与你无关】
顾怀辰抚了抚她的眉:“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你跟我回京都好不好?”
夏盼怔了一下,他声音里的怜惜还是让她那颗心,软了三分。
【我会回京都,但不是跟你,事情办完,我就会回去】
“你准备告诉我你要办什么事情吗?”
夏盼静默。
“仍然要我猜吗?”
夏盼皱了皱眉,昨日他说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她知道,若是他想,自己便是不可能瞒得住。
【霏雪,我要给她了了心愿】
如他所想,这便是她住在桦州附近的原因。明澈是仙,自是不会死去。但霏雪,确实为她而死,她余生的时间,都会为霏雪赎罪。这也是她大肆敛财的原因,只是她的钱要用来做什么呢?
“如何了?我帮你一起。”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顾怀辰将炉灶旁的竹椅拉了过来,坐了下来,渐渐说出自己的猜测。
“为她的家人建陵么?”
夏盼“蹭”的蹿了起来,看着他,相知多年,他猜自己的心思,仍是很准。
顾怀辰点点头:“我帮你。做完这些事,我们回京都,我会将这一切解释给你,好不好。”
夏盼突然垂眸,目光闪烁,终于落到了竹筒上,端着已经放凉的粥,进了柴房。侍卫几人都恭敬接过,言了谢。
顾怀辰也不急,等着夏盼走回灶前。她盛了一碗粥递给顾怀辰,重新拿了根竹棍在灶火烧了烧。
【不用解释,我不怨任何人,事情我也可以自己解决】,只要他不出手阻挠,她便可以做到。
“你心底觉得,霏雪的死要算在我的头上是么?”顾怀辰端着热粥,问着竹香,低声道。
夏盼咬唇【算在我的头上】
“霏雪被你安排进东宫,是为了替我套消息。至于后来,醉花楼能有什么仇家,若是没有你和我,和东宫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有那场大火。”
顾怀辰淡淡道,没给夏盼任何喘息的机会:“所以害了霏雪的人是我,害了明澈的是我,害你伤了喉咙的人亦是我。”
夏盼见他又染了一层忧色,他眼神飘忽,自嘲自笑。
“那日大火,我正在宫中,我不知...”
【过去了,你也不要再提了,我也不想回忆了】夏盼低头,写完便把竹棍丢进火种,回了屋子。
夏盼将所有银钱准备好,收拾了行囊,准备今日便进桦州,她就住在桦州郊外,却一次没入过城,她没脸。
她突然拿起霏雪当日手中的佩剑,这剑她一直收着,却不敢拿出来,上面似乎还沾着她的气息。这把剑是明澈当日递给霏雪的,她不知道明澈从哪找来的,但总归,若是霏雪还在,该是视若珍宝的吧。
她思绪正混乱,被门外的嘈杂声拉回现实。
“王爷!您找到她了?!”
夏盼一怔,是子恒的声音,她定了定神,才僵硬地推开门。
那青年仍是当年模样,脸上常带着笑的。
子恒顺着顾怀辰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张脸,一如当初看到躺在榻上浑身是血时一样,震惊万分。这样貌若天仙的姿容,就算是一身黑衣也遮不住的。
“夏娘!你真的还活着!”子恒眼中闪着泪花。
子恒的余光往屋里探了探,哽咽问道:“就您一个人吗?”
夏盼当下眸便暗了,点了点头,走到灶台【我没保护好他】
子恒点了点头,尽力拉扯嘴角,他早就知道,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知是不是见到夏盼太开心的缘故,他眼泪一直冒个不停。
情绪激动的青年,用袖擦着脸,嘟囔道:“您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