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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着,望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
车帘放下,李锦书整个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在马车中。
郑淑目睹了这一切,不忍道:“殿下,苏将军的模样,明明对您有情。您为何……”
为何要这样做呢?
她不明白。
她也不懂,苏将军为什么不阻止。
李锦书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苏玉堂行极快,当日便将李锦书在灵州安顿好,留下数千士兵护卫公安全,自己带着大军离开了灵州。
从北狄接回来的那些女眷,大部分愿意留下来陪伴公,她们知道这个世道如何,分明是受害者,回去后,家中却未必有自己的容身处。
对家中依然有眷恋的,就跟着大军一起离开。
苏玉堂一次也没有回头,不敢看灵州一眼。
他怕,自己回头,哪怕只看一眼,都忍不住。
以他不知道,灵州城门上,一袭素『色』斗篷的女子,安静地望着大军离开的方向,直到夕阳下落,也不见。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一个月后,雍都传来圣旨。
皇帝自觉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据说听到她的话语后,在宫中大哭了一场,当场下旨,将灵州封给她做了封地。
从此,三公李锦书便是灵州。
“公殿下!”郑淑送走大夫,眼眶通红地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子。
“您为什么不回雍都呢?太医院一定有法子的!”
此时,她们已在灵州一年有余,李锦书手段强势利落,将灵州牢牢掌控在了手中。
到这个时候,她才告诉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郑淑,自己已命不久矣。
北狄那七年,已将她的身体熬干了。
“没用的。”李锦书脸『色』苍白,比前瘦了许多,犹如一朵开败的花。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腰间,那空空如也。
她已把东还回去了呀。
她叹气,笑了笑:“但凡能有一点希望,也不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看着他走。”
“不甘心啊……”
那样痛苦的七年都熬过来了,却败在了命运手。
郑淑知道“他”是谁,她急急说道:“那给雍州写信,至少、至少,最后这段时间,让苏将军陪着您……”
“何必这样自私呢?”李锦书闭上眼睛,“若身体无恙,哪怕有多流言蜚语,也要去争一争的。可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过来,不过是平添一场伤心。”
不如让他以为,在灵州活得好好的。
他念着也好,娶新也好,总不至于太伤心。
雍州,苏府。
须发花白的太医摇头,愧疚:“将军,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苏玉堂面『色』平静:“心有数,大不必介怀。”
庆阳郡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是说一点小伤吗?”
“阿娘。”苏玉堂低声说道,“送太医回去吧。”
到太医离开,他掀起衣袍,重重地跪在了庆阳郡面前:“儿子不孝,不能常伴母亲身边了。”
庆阳郡抖着唇:“一定有办法的,去求陛下,去寻天下名医……”
苏玉堂:“阿娘,用了千机。??”
庆阳郡僵立原地:“你说什么?”
苏玉堂敛目:“服用了千机。”
“啪!”
庆阳郡甩了他一个耳光:“苏玉堂!你对得起吗?”
千机是秘『药』,服用后能提体潜力,但对身体损耗极厉害,服用此『药』者,活不过而立年。通常都是权贵家给死士用的。
“对不起阿娘。”苏玉堂跪在原地,“如今阿原阿令都已长大,有他们承欢膝下,去后,阿娘也不孤单。”
阿原和阿令是他兄长的子女。
庆阳郡眼眶通红:“你、你为什么?”
“荒废了十几年的时间不曾练武。”苏玉堂弯了弯嘴角,“不用千机,何日才能踏平北狄?”
庆阳郡忽然懂了,颤声问道:“为了三公?”
苏玉堂垂眸:“答应了她,要接她回家。”
可惜,他不能娶她了。
“你答应了她,那你过吗?”庆阳郡甩了她一个耳光,“七年前,父亲和儿子战死。七年后,剩下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弃而去。呢?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过吗?”
“过。”苏玉堂被打得头偏向一边,重新跪直,语气平静,“对不起阿娘,下辈子,儿子向您尽孝。”
“您没有,还有父亲,还有阿姊,还有孙辈承欢膝下。”
“可是锦书,一个在北狄受尽折磨。不去接她回来的话,也没有着她了。她何其无辜呢?”
庆阳郡忽然说不出话来。
三公去和亲的时候,她也为她难过,战败和她没有关系,但她要为了两国的“和平”而奉献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她,可是……
“你告诉她了吗?”
苏玉堂摇头:“她不愿意回雍都,也好。在灵州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她还那么年轻,七年只不过是生命极短的一部分,终有一日走出来的。
往后,她或许遇到一个很好的郎君,陪着她一起到老。
庆阳郡府上,进行了一场安安静静的婚礼。
只有新郎,不见新娘子。
苏玉堂穿着大红喜服,衬得他没有血『色』的脸愈发雪白。
庆阳郡充当司仪,抖着嗓子念:
“一拜天地。”
“二拜堂。”
“夫妻对拜。”
“……”
苏玉堂朝着面前的空气弯下腰,抬眼,笑着喊了一声锦书。
“锦书,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