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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多云无月,??星光浅淡。
水波荡漾,映着微弱星光。
隐隐约约的水声,拍打在汉白玉石温泉池边。
醉后的人,??说话不像平日那么清明冷静,??却多了些缠绵黏人的腔调,刻意放软了声音,一句句地低声诱哄着,
“好姑娘,回身过来,??让我看一眼。”
“这里这么暗,连只蜡烛都没有,??转过身来,??我也看不清你的脸,怕什么呢。”
人工搭建的、方圆十尺的温泉池子里,??水波动荡,??点点黯淡星光。
雾气弥漫的温泉池里,光裸的年轻躯体仿佛绸缎般反光,??从身后紧紧拢住衣衫湿透的纤细身影。
纵然有几层衣裳裹着,女子的玲珑身段在水里再无半分遮掩,胸前的微微起伏也明显了起来。
男人恶劣地轻咬着细嫩白皙的耳垂,带着醉意的嗓音诱哄着说,
“好了,知道你不肯回身了。身子别绷那么紧,没把你怎么样。”
“月下独饮无趣,??只是找个人进温泉里,??喝点酒,??说说话罢了。”
“看你这么怕,??你若不情愿,开口告个饶,说句软话,我便放了你。”
“你若不愿,开口骂我一句,我也放了你。”
水波声大了起来,随着水中人的细微挣扎,在池子里动荡不休,倒像是惊涛拍岸的大海岸边。
男人的嗓音里带了忍耐之意。
“还不肯说话?不要我放你?那便是默许了鱼水之欢?”
波浪水声里,夹杂着细微压抑的喘息声。
山林间的麋鹿被狩猎猛兽逼到了极致,无处可逃,在黯淡星光下无助地扬起纤细脖颈,却始终挣扎不出,忍无可忍时,狠狠一口咬下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唇齿间见了血。
微弱的血腥气弥散在池子水汽里。
身后的人很快察觉了,拨开了她的手,换了他自己的手背,就放在那嫣红半张的唇瓣间,
“别伤了自己,非要咬的话,咬我。”
话音未落,那平日里吐出温雅词句的编贝唇齿已经狠狠咬了下去。
毫不客气,一口便见了血。
温泉池子里传来‘嘶’的一声,??“咬的还真狠……”
男人如此说着,被咬的手掌却又往前伸了伸,“这只手不要了。随便你咬。”
灼热的身体从背后压过来,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低沉地喘着,嗓音里带着极度的压抑忍耐。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开口说话。随便你说什么,骂什么,说一句不愿,便放你走。”
梅望舒在浓黑的夜色里喘息着。
薄衫浸透了水,身子的底细早已在池子里被探查了个清楚。
她不能开口。
宁愿阴错阳差,被错认为那位温柔缄默的表姑娘;也不能被身后那人听出,此刻在池子里纠缠的是谁。
今天他确实饮多了酒,失了自控。
感觉到了身后的蓄势待发,梅望舒急喘了几下,狠咬着手掌的唇齿松开。
反握住了那只被她咬出血来的、带着人体炽热温度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手。”
“嗯?”耳侧传来一声沙哑隐忍、带着疑问的嗓音。
她趴伏在温泉池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死活不肯回头。
那双平日里执笔的素白秀气的手,探入了动荡的水波下。
常伯听从吩咐,去厨房准备了极浓的一碗醒酒汤,到主院外候着。
齐正衡不放人进去。
“贵人在里面休憩。什么时候要醒酒汤了,外头什么时候送进去。常管事,你不必在这儿守着,醒酒汤留下就好。”
常伯不肯走,“我家大人进去前吩咐的,说随时会要醒酒汤。老仆就在这儿等着。”
齐正衡劝不动老人家离开,没奈何,叹气说了实话,
“里面的两位祖宗,说不准已经吵起来了。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咱们往跟前凑干嘛呢。”
那碗醒酒汤,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院子里终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梅望舒脚步纷乱,心神不宁,出去时不慎绊了一下,抬手扶住了门框。
齐正衡赶紧迎上去,“梅学士,跟里面说好了?表姑娘不必找来了吧?”
梅望舒呼吸急促,浑身脱力,脸颊滴血似的嫣红,站在门边,恍惚了一瞬,才开口道,
“无事。原公子已经歇下,不必再找人来。”
齐正衡放下了心,关心地问,“哟,梅学士,脸色不怎么好。在里面和那位……吵架了?”
他担惊受怕起来,“难得一次出京巡幸,你们可别又闹起来。”
梅望舒精疲力尽地摇摇头,“没吵。他醉沉了。”
她往外走了几步,??“对了。”停下脚步,仔细叮嘱,“原公子醉了,在温泉池子里说了不少胡话。若是明日酒醒之后,想起那些胡话,又知道我在里面,全听了去,只怕他会闹气,伤了君臣情分。”
她紧盯着齐正衡,一字一顿地道,“今日我过来之事,绝对不要让原公子知晓。”
齐正衡见她叮嘱地严肃,也肃然道,“放心。我会叮嘱下面的儿郎们,个个管好嘴巴。”
梅望舒点点头,往院外走去。
齐正衡见她神色疲惫,赶过去扶了一把,送到院门外,交给常伯护送。
梅望舒勉强笑了一下,道了谢。
齐正衡忽然又发现了什么,惊道,“哎哟,梅学士你这身……怎么把原公子的袍子穿出来了?虽说是微服在外,臣下这么做,还是逾越啊。”
梅望舒脸上敛了笑容,冷声道,“原公子醉后把我扔下水。不穿他的袍子,我穿谁的?”
拂袖而去。
回了自己院子,门户紧闭,接连三日没有出门半步。
把主院的贵客晾在了别院里。
常伯作为主人身边的大管事,这两天在两个院子间来回传话,差点跑断他两条老腿。
“大人,还歇着呢?”他站在房门外,唉声叹气,“都三天啦。知道大人不喜欢高处,陪着贵客爬山登顶,累着大人了。但也不能总把贵客独自丢在院子里晾着呀。“
“那边的齐大人已经过来问了好几次了。”
“大人——”
房门打开了。
梅望舒身上松松披了件青色氅衣,站在门边,头一句便问:??“表姑娘已经送走了?”
“早送走了。就在大人吩咐下来的当日就送下了山,这都两天了。”
梅望舒点点头,让开道,把身上的氅衣拢了拢,走进庭院,找了处花藤下的石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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