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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方小远坐在她那苟延残喘的电动车上抽完最后一口烟后准备歇工回家睡觉。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叮’的收到一条新的外卖订单。
有客人叫了一份‘徐记馄饨’,需要送到一公里外的君悦酒店,十八楼9402房,订单下还有一条特别备注:
请外卖小哥帮忙带一盒杜蕾斯,货到付款。
“卧槽。”方小远低骂一声:“那么好的酒店连***都没有吗?”
方小远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电瓶车油门一拉,伴着车身自带的‘呲呲啦啦’声前往‘徐记馄饨’取餐。
八月的天,依然属于酷暑。不管白天晚上,都热的想让人当街*奔。在此,高温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依然没有要降一滴水的意思。也可能的是,所有的雨终于在今晚累积到了顶点,在深夜的一个闷雷之后,十分不留情面的倾盆而下。
方小远用了十个‘卧cao’终于把自己送到了‘徐记馄饨’门店里,毫无疑问她的全身已经湿透,抹上沐浴乳就可以来一场露天淋浴。
‘徐记馄饨’的营业员顶着一张长期睡眠不足的si人脸把打包好的馄饨拎到吧台上,用半死不活的语调说:“最后一单,马上关门了。”
外面雨势不减,方小远似是没听到,一脸无所谓的往旁边木椅上一坐,拧着马甲上渗透的雨水:“下这么大雨,你马上关门,走的掉吗?”
服务员半死不活的盯着刚刚拖干净的白色地砖又沾上水渍,没好气道:“就是因为下这么大雨,鬼都不来一个才要关门。”
说完,也不知道怕对方因为下雨赖这里时间太长,还是纯属心情不好,干脆拉下了电闸,用黑灯瞎火示意对方赶紧滚。
方小远啧了一声站起来,并不打算和这位更年期的女人计较,她就着街上路灯照进来的微弱灯光,拎走了吧台上的馄饨,站在门店的屋檐下一筹莫展。
现在距离半小时的送餐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雨势没有减少的意思,此刻地湿路滑,视野模糊,几乎不可能准时送达指点地点——况且那只发qing的客户,还在等她送**。
神经病似的天就像是被人捅破了一个大口,豆大的雨水免费赠送似的往下倒,方小远很有自知之明的认知到自己应该很快会接到一个投诉或差评,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说不定凭借自己的争分夺秒,时间会被掐的刚刚好。一念至此,她干脆一咬牙,把外卖放进电瓶车后座的箱子里,油门一拉非常生猛的冲进了雨里。
大雨犹如夹带着刀片,劈头盖脸的往方小远全身上下招呼,方小远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依然架不住这种酸性液体往眼缝里钻。路边的风景树被狂风吹弯了腰,方小远骑在自己的小破驴上左摆右晃,有种随时会被吹上天和月亮肩并肩的心悸感。
不过今晚没月亮。
破毛驴在一处自助成人用品店门口猛刹住,磨成亮皮的轮胎在湿滑的地面用力摩擦后差点把方小远当蜘蛛侠甩出去,然后在深夜免费表演一下空中飞人……好在方小远有腿长优势,在车子打滑倒地前用不太粗壮但绝对有力量的大长腿撑住地面,有惊无险的控制了这场灾难。
售价机上的杜蕾斯标价不一,款式不一,有超薄装、活力装、果味装、激情装、情迷装,简直快要缭乱了方小远的眼。方小远站在柜前,用三秒种做了一个认真的思考,最终决定还是选择最便宜的那一款——六只装
她想,如果对方不是三秒君,这点玩意还是够他鏖战一晚上的。
当然,方小远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口袋里只有三十块。
星级酒店的外卖不得从正门入,好在酒店宽容,允许让外卖员走员工通道送餐。方小远像是刚刚从河里爬上来的水鬼,拎着二十块的‘天价’馄饨,一路把身上的水滴流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合上,方小远就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衰样,一撮刘海从她的头盔里掉了出来,湿溜溜的全部贴在脸上,难得今早出门前她还特意臭美的画了眼线……不过此刻全被雨水冲成了一双肾亏眼,嘴唇颜色本来就淡,此刻更是白得像得了癌症晚期,难为方小远还能淡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三秒钟后她终于也不忍直视的移开目光,顺便把含在嘴里的一口雨水全部滋在了那面镜子上,大概也觉得这副衰样应该眼不见为净。
其实,方小远的长相认真评比一下,也可以归纳为美女。她五官深刻立体,鼻子挺是真的挺,眼睛很大,眼窝有些深,这样的眼神比一般人要显得深邃一点。貌一看,有点新疆美女的意思。
要说,方小远能拥有这幅漂亮的皮囊主要还是因为基因好。
方小远的父亲方业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唇红齿白,浓眉大眼,颇有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意思。据说当年,为方业明寻死觅活的大姑娘都能赶上一双手的数。
人一旦有了有利条件,眼光也会跟着挑剔起来。一般普通的姑娘,方业明看不上,挑来挑去,最后也挑了一个大美女,也就是方小远的母亲季玉芝。
季玉芝名副其实的城里小姐,真正的独生子女高干家庭,她大概也是被方业明的长相迷惑,脑子进了水似的不顾父母反对,死活都要嫁给一穷二白的方业明。
起初,两人的婚后生活还算恩恩爱爱、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没有物质支撑的感情是一盘散沙,它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两人的恩爱在方小远出生后算是走到了终点。
季玉芝开始每天挣扎在柴米油盐和一屋子洗不完的尿布、买不起的奶粉、各种干不完的家务活之中…
慢慢的,季玉芝在和方业明恋爱期间脑子里所进的水,终于在这种昏天暗地的日子中渐渐抖了干净。她开始看方业明各种不顺眼,嫌他爹妈死的早,不能帮她带孩子。嫌他没有文化,说话不中听。嫌他工作低jian挣得少,又嫌他性格懦弱,不思进取。嫌来嫌去终于在方小远三岁时,仍下了他们父女俩,跟有钱人跑了。
方业明在老婆跑之后,开始日夜消沉,班也没心情上,天天沉迷于喝酒打牌玩nv人,也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经济来源也全都从女人的口袋里掏,反正他只要出点力气就总有脑子里装满水的女人去养着他。
那时的方小远也算是被这帮假惺惺的女人们喂大的,她们为了讨方业明高兴,也只好捏着鼻子爱屋及乌。
要说,方小远现在的性格,还真不好说,她既不像方业明这般好吃好赌好女人,也不像她妈那样梦想着嫁个有钱人飞上枝头充凤凰。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不知道季玉芝长什么模样,方业明把家里任何和季玉芝有关的物品与照片都扔的干干净净,就差没把方小远扔了,而他对方小远,也养的很随心所欲,压根不管她,只要她饿不死,还活着就行。
当然,方小远对于自己这个爹也非常随心所欲,不管他带多少女人回来,也不管那些女人晚上叫的多么放*,只要方业明不把她赶出去露宿街头就行。
父女俩这种诡异的相处方式一直维持到方小远高考那年出了事。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方业明那根sao棍上,她那个百搭的爹不知怎么的就勾//搭了一个寂寞富婆,而方小远每个月的零花钱以可喜的速度向上涨,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和富婆的关系就曝了光,富婆当时在W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坚决不承认这段关系,方业明却不知道脑袋怎么就突然抽了筋,想去敲zha一比,结果被人下了黑手……
那时,方小远刚刚高考结束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告知他那到处沾花惹草的爹变成了植物人。方小远在医院的走廊上挣扎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点血缘关系,没让自己的死鬼爹早一点见上帝,可见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又闹心。最后,一咬牙,把方业明送进了托养院,承担他每月六千的托养费。
之后方小远辍了学,开始打工挣钱,贴小广告、送外卖、摆地摊、贴手机膜……总之什么钱都挣,可依然入不敷出。
穷途末路,面对院里一次又一次的催款,方小远铤而走险,借了高利贷,然后利滚利,不知道怎么就欠了十几万。也隔三差五被威胁还钱,总之他们态度强硬,直言还不起可以去当小、姐,或者陪他们老大睡觉,睡到还清为止。方小远求爷爷告奶奶,每一次都保证过俩天就有钱,可过俩天她会消失的连自己的毛都藏着无隐踪。
电梯在十八楼应声而开,方小远踏出电梯,心里烦躁,烟瘾毫无预兆的犯了,她边走边从口袋里掏烟,掏出来的却是一个湿透的包装盒,里面的烟全都泡了澡,拦腰折断。
真的是糟心。
方小远从烟盒里挑出一支还算全尸的烟叼进嘴里,就算没得抽,闻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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