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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所不定,故曰泰定。”
姜逸尘心下默念着“泰定”心境的口诀,遗憾摇头,暗忖道:“清除一切俗念,谈何容易?若非心存执念我也无法走到当前这地步,沙庆虽死,红衣教虽不存,但这天下……”
心念至此,姜逸尘微微怔然,而后又是一番自嘲,不知何时他这天地间的小人物竟也把“天下”二字放在了心上,他学会了放下,却还无法不刻意地去追求静心,哪怕此时。
如此,既无法“泰定”,又谈何“得道”?
啊嗷~
哈哈哈~
呵呵呵~
沙滩上几个姑娘和孩童们清脆悦耳的笑闹声恰逢其时地钻入耳蜗。
姜逸尘寻声将视线从海浪上挪向沙滩边。
他没刻意运转真气附眼,是而所见之景极为模湖。
只能眯起眼结合着那些欢声笑语去看去想象那儿该是怎样一副画面。
但见端庄成熟如万俟夫人也和其他姑娘们一样不顾形象、无畏衣衫湿透,学着那些渔民的孩子们张开双臂,或背着或迎着冲岸而来的滚滚浪涛,被一次次拍入海浪中,一次次爬起站起,乐此不疲。
“浪起于微澜,却能通过层层递进的浪潮,卷起吞没乃至摧毁船只的巨浪。
“这倒与洛兄的观水论气之说异曲同工。
“厚积而薄发,难道是我的整体内功修为还不够,是而无法凭此蛮劲去冲破境界?”
姜逸尘思绪发散着。
所谓水涨船高,《无相坐忘心法》为木系功法,倘使他所学的水系功法修为能再进一步,自也能推动《无相坐忘心法》再上层楼。
可对他而言,《霜雪真气》是修习内功的根本,是无可取代的。
而《霜雪真气》在有《阴风功》的相辅相成下,足可媲美一门不错的中等功法。
成于《霜雪真气》,固然受限于《霜雪真气》。
他复何求?
是不该太过贪心了。
姜逸尘微嘲一笑,从修炼状态中脱出。
随而闻见一道沙哑声音传来。
“我很好奇,相认当晚,同睡一屋,你们做了什么?”
好半晌,姜逸尘才确认不是自己出现了神思恍忽,而是笑面弥勒在发问。
确实,除了那天晚上之外,接下来两天他们落脚的客栈房间不多,大家只能凑合着睡,姜逸尘没有机会和冷魅独处一间,那么独处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不想知道!
其实,那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
不过是冷魅帮他解去了缠身多日的裹布,帮他细致清洗了满布伤痕的后背,二人便各自上床安歇。
只是两人睡意不浓,侧躺相对着说了不知多久的话才迟迟入眠。
二人间没有互诉衷肠、互表相思,因为在相认的那一刻,许多话语已在不言中。
久别重逢不一定非得是干柴烈火,只要心意相通,便胜却人间无数。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姜逸尘都没打算让任何人知晓。
那到底是冷魅与他之间的事,他可不希望床笫之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迟迟不得答复,笑面弥勒也未见着恼,至少那张面具上还是副宽厚可掬的笑态。
“九莲山下,屠万方打碎了一副这般面具,这副新面具倒是花开二度,别无二致。”
姜逸尘心下暗戳戳地想着,开始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讨厌这副面具这副笑脸了。
只听面具之下透出老怀甚慰的笑意,缓缓说道:“看来是当作夫妻间的床笫之私了,那我们这些外人的确没资格打听。”
姜逸尘听言立时便有几分羞愤,张口欲辩,可在吞入一口咸湿海风后,不知是因满嘴干涩不想言语,还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那副笑脸面具,默然以对。
“好了,不提这个。”笑面弥勒挥挥手,表示揭过此话,“换个问题,你对散人居这些人不惜深入闽地铲除东瀛贼寇,怎么看?”
姜逸尘一时没想明白笑面弥勒为何会有此问,若有所思。
笑面弥勒却自问自答地接着道:“我看他们对于东瀛人的仇恨或有,却不见得有多深,我想是看在你那位红颜知己的面上才舍命相陪,你那位红颜知己自然也不会无的放失,必当是为你而来,那么,你探寻到你想要的答桉了么?”
听言至此,姜逸尘不再沉默,干脆道:“前辈果然也知晓了我是为找寻生身父母的线索而来。”
几日同行,姜逸尘已习惯随冰忆等人改用“前辈”替换去“弥勒帮主”的生分称呼。
笑面弥勒道:“没把你的能力、性格与底细摸清,当初也不会把重任交托于你。”
姜逸尘轻笑道:“那我倒是该感谢前辈的关照了。”
笑面弥勒没接此话,接续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说道:“经红衣教这么一闹腾,闽地的东瀛人所剩寥寥,而这些喽啰显然无法给你提供任何有关于你父母的线索。”
姜逸尘眼中的暗然之色一闪而逝,好奇道:“莫非前辈能帮到我的忙?”
笑面弥勒摇了摇头道:“这方面显然彼时的朝廷也下过不少苦功,抹除掉了不少关键信息,时至今日,在中州,想来不会有人比老伯知道更多关于你父母的消息。”
姜逸尘叹气道:“老伯能告诉我的都已告诉了我。”
当年隐娘和老伯三缄其口不告知他确切身世,慕容靖也同他说过闽地凶险,他不知生身父母姓名,更不知该如何去想象他们的模样。
直到凝露台一役后到了药谷,老伯才借药老之口将其所知和盘托出。
他的能力已被保护他的长辈们所认可,只是还未来得及踏上寻根之途,闽地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莆田郡的一把火,烧掉的不只是南少林,还有中州江湖的三分底气,以及东瀛人自己。
闽地更是从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转变为被刮去七分血腥江湖气的偏远之地。
两日来,姜逸尘找不见药老口中那世代有人耕作的山坳小村,也寻不见当年自己呱呱坠地的小渔村,闽地似乎没有父母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姜逸尘未免有些茫然。
所幸他不是孤身一人,有伙伴知己相伴,还背负着其他希望,尽管有些失落,却不会于此止步,就此沉沦。
姜逸尘转向笑面弥勒说道:“承蒙前辈如此关心,想必你二人出现在那溪岸边,乃至同我等东临蝶岛,绝非心血来潮,本便是为我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