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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桢攥住他袖子,脑海闪过一张男人的脸,似曾相识的味道,“你是陈渊。”
他闻言,撒手。
“你吓着我了!”她扭头,用力抚胸口,“你躲在那干什么?”
陈渊不由闷笑,“真吓着了?”
“我妈在麻将馆通宵,我从小独居就怕鬼。”沈桢扳门锁,他跟在身后,关门的一霎,胳膊横住,“我错了,逗你的。”
她没好气,“原谅你了,不送。”
“不请我喝杯水?”陈渊顶着门框,“我从南江桥开车过来,渴了一小时。”
他嘴唇的确滋生出干纹,沈桢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喝完走。”
“好。”他笑意极浓,“伯母今晚不回吗。”
“不回。”沈桢随口答,“早晨逛完早市,顺路买咸豆花和油饼。”
他脱了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沈桢收钥匙,目光无意掠过他身躯,客厅一盏橘色的暖灯,衬得他温润儒雅。
陈渊平日西服革履的打扮居多,很少穿毛衣,他棱角英气,越是端正刚毅的商务装,越是风华伟岸。倒是陈崇州,格外适合清冷俊朗的米白、灰蓝调。
不过,他这副模样,也别有韵致。
“这片住宅区是70年代的老房子?”陈渊伫立在阳台前,掀开窗帘一隅。
“有家属大院,有回迁房,对面隔了一条河是新建的商住公寓。”沈桢开冰箱,“喝柠檬水吗?”
“我不嗜酸甜。”
她骤然想起什么,“你有胃病。”
他转身,略讶异,“你还记得。”
沈桢没当回事,“我记性好。”
陈渊在沙发落座,“我希望你不解释,沉默的答案反而值得我期待与回味。”
“也容易惹误会。”她折返客厅。
他不气馁,“美丽的误会未尝不可,世上最惊心动魄的情爱,很多都起始于误会。”
“在公司...你没生气吗?”
她原封不动归还礼品,划清界限般的态度,当时,他分明为此无力,动了气。
陈渊看着她,“我不至于生女人的气。”
沈桢俯身,放下一次性纸杯,他趁机挨近,“特别是你的气。”
他口腔蔓延浓郁的苦茶味以及烟味,她不自在避开,“我有什么不一样。”
陈渊扼住她手腕,不准她回避,“男人最不会生小女人的气,你不是小女人吗。”
并不亲密的触碰,只轻轻一蹭,如同猝不及防焚烧的火柴,燎起万里大火,连同无辜的海面也爆发热浪蒸腾,被冰冷潮汐所覆没。
前者是他禁忌汹涌的情欲,后者是他戛然而止的分寸。
路灯,梧桐,月色。
所有属于夜晚、属于这座糜艳城市的颜色,统统投映在他的眼睛。
夜色深如许。
不敌陈渊的深沉分毫。
沈桢见过不少成熟庄重的男人,往往有一目了然的缺憾。
或浅薄,或空洞。
她从未见过如此幽邃,将潦倒寂寞演绎成致命诱惑的一双眼睛。
人世间的风情岁月,悲欢离合,尽数在其中。
陈渊是天生的昧骨,暧昧,隐昧,魑昧。
他不上瘾,却施瘾于女人。
沈桢的印象里,宋黎很喜欢陈渊这款,她曾经感慨,“周海乔是腥臭的烂虾,而陈家的男人是鲜美的波士顿龙虾。”
沈桢问,“那样迷人吗。”
宋黎神秘兮兮,“真正高级的男人不露色欲,但你看他一眼,视线相交的刹那天雷地火,你想到性,海洋的深度,被俘虏。”
她一颤,从陈渊眼底抽离,“我睡了,你离开时麻烦锁门。”
他含笑站起,在醺黄的光影里,长身玉立,“不管我了吗。”
“自便。”
话音未落,沈桢匆匆跑进屋,反锁。
整个人贴着门板,急促呼吸。
彼时,陈渊在客厅接了一通来自常桓的电话。
“富诚集团有一个藏于暗处的秘密部门,不公开设立,高层是董事长的司机张理。对接合作方是晟和集团,负责账务。分别记录了四次汇款,金额均是20亿,总数80亿。”
他皱眉,“流进晟和的账户吗。”
常桓答复,“晟和仅仅是中转账户,进账不超过半日,立马划出。”
“划去哪里?”
那头深吸气,“划到华尔街的交易所,然后下落不明。”
商人都明白,国际金融市场是泡沫最虚浮的地方,蒸发与膨胀,皆在一夕。
钱流入股市交易所,它的存在与消亡,真真假假,在于陈政怎么部署处理。
陈渊攥着机壳,语气怅惘,“我接管晟和,是父亲的授意。”
“陈董也任命二公子代理过一阵您的职...”
“那是老二自荐。”他打断常桓,“这块烫手山芋始终在我的手上。”
陈渊走向窗户,午夜一片静谧。
习惯了尔虞我诈,然而被陈政亲手置于一场商业漩涡,是他始料未及。
挂断电话的瞬间,陈渊发现沈桢倚着电视墙,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她出来,“你还没走吗?”
“这就走。”他撂下手机,“我以为你睡了。”
她指茶几上的吐司,“我饿了。”
陈渊笑着,“馋猫。”
沈桢拆开包装,抓了一摞,张大嘴啃,“你在家不吃宵夜吗?”
“偶尔。”陈渊松了松衣领,慵懒靠在沙发背,“会长肚子。”
她呛了一口,“原来男人也很在意身材。”
“主要取决于他心爱的女人,喜欢他什么样。”他忽然绕到沈桢面前,“别动。”
她顿时僵住。
陈渊伸手,指腹抹过她嘴角,一粒面包屑,“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这样邋遢?”
她懊恼,“我涂了润唇膏,很黏,才粘住的。”
男人身体倾轧而下,在她头顶,洒下沉沉的黑影,“我很想尝尝,润唇膏的滋味。”
陈渊向前,沈桢向后,他臂弯一勾,抵住她背部。
越过他面孔,玻璃凝结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高楼霓虹照射得斑驳而迷离,陈渊在无尽的迷离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