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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的他啊,脸上还有一丝青涩与骄傲。
精灵古怪的小姑娘坐到床边,扯开他的衣领,道:
“脱衣服吧,给你上药。”
“你……你出去!”他捂紧寝衣领口,一着急,便红了耳根。
她不可思议地翻着白眼,将药膏往侍从手里一拍,“啪”一声合门离去。
翌日,侍从将他平日作的丹青一幅幅展开,他倚在床头品赏思考需要改进之处。
那幅他最得意的自画像展开时,他却皱了眉。
画中的他一手按着万古清光,一手拿着一本书册。
只是那书册封面似乎比往日多了几个黑点?
他让侍从拿近,再拿近……
青色的书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金瓶图录
是她!一定是她!又是她!
他胸中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又过了一日,她偷偷地扒开门缝,见侍从不在,才放心地走进来。
在他防备的眼神中,她递给他一个大包袱,可怜巴巴地道:
“呐,只要你不告诉我师父,我收藏的这些机关阵图全部都送你。还有你的那个画像,我也找颜料,把字……盖住了。”
她见他将头偏到一侧,却还不死心,又说:“越州有好多好吃的,若是你答应呢,等你伤再好一些,我就带你吃个够。”
他仍不出声,她急忙补充道:“我……我请你好了。”
她用手肘碰碰他的手臂,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有些失望地起身离开,才走了几步,却听到他好奇地问:
“越州的玛瑙蟹……好吃吗?”
她瞬间笑容灿然,跳到他床边道:“好吃好吃,过两天我就带你去!”
凉夜,寂静无边。
十三岁的少年披衣起身,擎着烛火,将那幅自画像慢慢展开。
他用指腹细细地抹了抹画中书册的封面,那几个蚂蚁小字又依稀可辨。
弯起细长的手指,指尖上沾着浅浅的白粉。
他盯着那一抹纯白,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浅笑。
……
离开越州时,他没有在送别的人中看到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万古清光下已聚起几朵云花儿,他正要御空而去,却被人轻轻拍了下肩膀。
一篮青青红红的野果塞到他怀中。
“红的可以路上吃,青的要找荫凉的地窖放一段时间。”她在地上,跳着跟他挥手。
他从云中回首时,却看到她低着头有些落寞地踢着身边的树桩。
有些心事,他无法确定可以负起责任时,便不能告诉她。
尧京的信中提了三四次,大皇帝有意要撮合他与信乐公主。
一个月后,公主被谢家拒婚成了尧京城中人尽皆知的闲谈。
三百年来,皇室十多位公主嫁入谢家,从未有一位像今日这样无端被拒。
气愤不过的信乐公主将他堵在宫中,让他在婚书与毒酒中做一个选择。
他接过黑光粼粼的酒水,沉下心,准备一饮而尽。
站在暗处的大皇帝叹息了一声,遣内侍过来夺过了酒杯。
回到紫霄阁,父亲只问了他一句:“世家嫡子,如此任性,何以担责任?”
观心洞反省数月,每一日他望着天井垂落下的那束光芒,都能想起她灿若星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