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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蹙了眉,眼中却有晶莹闪动。
极度痛苦地闭了眼,四郎从喉中吐出一讽刺:
“现在,她来问我图什么?”
苏衡沉眸,咬白了嘴唇。
四郎忽然开始“咯咯咯咯”发笑。
笑声越来越放肆,锁骨和手臂才凝结的血痂又扯破了,鲜血不住外涌。
苏衡面色铁青,封住他几处经脉,低声道:“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我就要死了。
恶名昭彰,遗臭万年!”
四郎激动得完全不似平日那个温润而刚毅的少年,满眼悲凉,却笑着质问苏衡:
“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的结果?
恩师!”
眼前人克制地哽了一下,似是默认。
四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垂下头,灵魂仿佛被推入了冰窟。
待稍微清醒一点,他开始回忆自己是怎样发现“苏衡”就是“南风羽”的:
南风羽失踪之前,曾叮嘱过他:
天下危难时,可找玉叶讨要她留下的锦盒。
一年前,鬼方危及尧京时,沈稷无助。他请命去越州调范恒的兵。
范恒是魏王的人,不会听命朝廷。
所以,他去了隐庐,向玉叶讨要南风羽留下的锦盒。
玉叶转述了南风羽的话:若讨要了锦盒,北徽的国运就会改变。
但那时尧京陷落的危机已到眼前,他顾不得许多。
玉叶还告诉他:取了这个锦盒,他会有性命之忧。
他坚持索要。
锦盒中有一封给范恒的信,他不能打开,只能照南风羽的吩咐去执行。
按照她的话,他在范恒面前吸收了一种蛊虫,范恒随即同意出兵。
虽然不知道这只蛊虫的作用,但她是他的恩师,他生命中的明灯。
他完全信任着她,相信她绝不会害自己。
后来,尧京之战大胜,他体内也没有任何蛊虫发作的迹象,他便淡忘了此事。
这期间,他受过几次伤,每次陈小猫用元力为他疗伤,那力量都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虽然他心中有些隐隐的焦虑,但,他并未想到南风羽这层。
直到,那一日他和陈小猫猜到苏衡的蜡丸有问题,他去处理。
虽然因疼痛倒地,他却憋着最后一丝灵力将封闭蜡丸的玉盒打碎。
玉盒中的蜡丸已被刺破,一只蛊虫爬出来。
那虫子越靠近他,他体内的另一蛊虫就越活跃,开始不断啃噬他的脏腑。
他吐血不止。
直到他与番邦巫师力战不敌,被丢入诏狱上了重刑,他才有时间细细回忆。
那只蜡丸中的蛊虫,与南风羽让他吸收的那只一模一样。
蛊,虽然不是灵物,在云梦大陆却是另一种可怕的存在。
而且,只有下蛊的人,手中才有控制的方法。
所以,苏衡只能是南风羽。
而她不但出卖了他,还出卖了沈稷,出卖了徽国……
想到此处,他痛苦地笑着:
这一生真是极其讽刺!
沈稷曾是他的灯塔,可光辉散去后,他只看到人性的自私与懦弱;
南风羽塑造了他的信仰,可她却亲手将这一切打碎。
在他心中,他们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神像却在他面前一座座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