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分道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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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成斌良久不语,仿佛刚才连珠炮一般发问的人不是他一般。
一方面,他觉得柴娘子这样的打算对两个孩子来说,应该算是最合时宜的安排。范家遭受覆盆之冤,凭她一个妇人,能够把俩孩子救出来养大,还能做个富家翁,就算是自家好友泉下有知,怕也是感到极欣慰的了。
另一方面他又心存不甘。好友范俊丰出身高门,虽然也曾纨绔度日过,可毕竟心存高志,也是个谈笑之间斩敌酋首级的铮铮硬汉,更别提一代肃国公跟随太祖立下的赫赫战功。虽然后世子孙争气的不多,可也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抄家夺爵也就罢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叛国投敌这样的借口的。
他是个文人,又当过几年御史,对于朝廷动向要比远在北关的武将范俊丰要了解得多。在他看来,肃国公落得这个下场并不是很冤,谁让他们家将尸位素餐发挥到极致呢?新皇登基,登基的手段又有些不太光明正大,要对原先那些帮他做事的论功行赏,一般的职位是拿不出手的,只能靠爵位来酬之。偏偏大夏朝对爵位的颁发很是小气,想当年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不世之功的大将何止八位?可开国国公,也只有八个,尚且有一半后来丢了国公的爵位。
可即便是被夺爵的武国公,也是自家先犯了错,在景云之乱中站错了队,后来被清算的,只能怪自家咎由自取。比较起来,肃国公做错了什么?也不过就是碌碌无为而已。
偏偏这个碌碌无为,在新皇需要用爵位酬谢旧人的时候,成了最佳的理由。孙成斌甚至怀疑新皇的旧人在其中也掺了一脚,他可明明白白地记着,当年肃国公家的一个庶子,可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跟当年的三皇子左长史家公子闹起了争端,从此埋下了祸根的。三皇子成了皇帝,左长史张羊成了永安侯,他家的嫡长子、也就是在青楼跟范家庶子起了冲突那一个,却因为被范家庶子破了相而止步于仕途,就连手里的世子之位也因此换了人。即便是永安侯张羊不出手,那位破了相的张家嫡长子,又怎么可能不出手?
那位嫡长子,他记得是叫张洪辉的,年纪轻轻便中了举,是个惊才绝艳之辈,深受当时的三皇子器重,明里暗里帮着新皇做了不少的事情。好像现在,就算明面上不是什么官员,可照旧出入禁宫,深受新皇信赖。在很多不可言说的事情中,都能找到他的影子。很多人认为,这位张洪辉,才是永安侯府的真正掌舵之人。
凭借他的隐私手段,再加上泼天的仇恨,只处置一个范家庶子又怎么可能罢休?这样一个人,要想设计自家好友,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孙成斌犹豫了,有这样一个阴狠毒辣的仇人在,柴娘子给两个孩子安排的道路,才是最合适的吧?
他不由自主地往外看去,他带来的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院子里,只有点墨陪着两个孩子玩耍。真不愧是他好友的血脉,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胆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跟众人打成了一片。有一个侍卫都已经开始应范诚阳的要求,要给他打拳看了。
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泯灭于乡野之间,太可惜了。
该怎么安置这两个孩子呢?再跟着眼前这位乡野村妇?孙成斌直觉认为这不是个好选择。
诚然,这位村妇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还上了本地最为知名的青山书院。可作为一名进士,他太知道刚入学读书的学子与进士之间的巨大鸿沟了。别看青山书院在当地颇有名气,可每年能通过院试的也不过十来人,还都是在青山书院至少读了三四年的。考中秀才不过是漫漫科举路的开始,院试完了还有乡试,后头还有会试和殿试。连中三元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取得秀才的功名,也不过刚有去竞争的资格而已。
想想自己当年,若不是有祖上传下来的无尽资源与科举经验,又怎么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为金榜题名中的一员?两榜出身的那些进士们,有几个是出身贫寒人家的?就算是偶尔出来那么一两个,也受困于眼界的狭窄和贫瘠的人脉,最终止步于五品官员,甚至还有不少终生困于县令这个职位的。
寒门出贵子,是那么容易的吗?多少贫寒人家出身的读书人,受了全族之力的供养才能一路读下去,好不容易跨越了龙门成了官员,过去的恩德要不要报?报到何种程度才合适?他当御史的时候曾亲自参过一个四品官员,苦熬了大半辈子才登到四品的位置,却因为族人行为不端惹祸上身,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个罢官回乡的凄惨下场。那官员回乡的时候他正好路过,眼看着那原本官衣加身意气风发的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背佝偻着,眼睛里透出无望来,跟乡下的老农也没什么两样。
不行!
孙成斌心中一凛,这位柴娘子出身贫寒,她家孩儿命不好也就罢了,却不能让自家好友的遗孤也沦落到那种境地。想起范俊丰当年鲜衣怒马招摇过市的样子,孙成斌的心里就是一痛,那么风流倜傥的人,他的遗孤无论如何也不能堕了他的威风。
决定了,这俩孩子必须跟着自己。至于眼前这位嘛,毕竟是把俩孩子救出来的,还养了这么多日子,看着俩孩子跟她感情也不错。要不,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给她一个出路?为了老友,自己牺牲一下也就牺牲一下吧。
这么多想法,也不过就是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高媛见孙成斌突然沉默,也不想催他。在两个人的力量对比上,她是绝对地的处于下风的那一个。以静制动,是目前最好的策略。
然后,就看见对面的男人慢慢地下了决定:“这样,既然两个孩子都已经认你为母,你一个单身妇人带着四个孩子着实不易,以后读书又是颇大的一笔开销,不如你入我孙家如何?”
什么意思?高媛有些不懂,什么叫入他孙家?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她绝对敬谢不敏的。开什么玩笑?现在可不是前几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了,也没有被人逼着只能远遁他乡的危机,她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当,去给人家接着当下人?
高媛坚决地摇头:“不必了,我家孩子还要科举呢,不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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