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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倒并死去,父亲差点崩溃,而12岁的李弘中整整两年都在照顾消沉颓废的父亲,家中田地荒芜李弘中便四处求人去耕种,总算是将那两年扛了过来。所以,哥几个尊重李弘中并非是仅仅他大上几岁,而是他打小沉稳与做事不偏不倚的性格。可他并不会安慰人,往往是身体力行地就去帮兄弟们做些事情。
“倒不是这个意思。”秦科嗫嚅一句,“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好吧?”第二句,他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周永军见李弘中的眼角跳了跳,猜到了刚才李弘中在劝慰的时候,秦科肯定是说出一大堆伤人伤己的话。也是啊,毕竟两万块钱啦,这事儿发生在谁家里,都会心疼上好几年。
但心疼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大概也是周永军的性格优势了,他向来是摔一跤爬起来就走的人,难道原地徘徊或者对着摔跤的地方吐几口唾沫你摔的那一下就不疼了?
“那你现在伤心到死,或者直接找块转头拍死自己,就觉得好受了?要不要哥几个帮你?”周永军语带讽刺,目光扫视过依旧在葡萄藤下站着的肖强与埋头嗑瓜子的钱海丰,那条黑狗趴在自己身侧,口里呜呜有声。
“麻杆也就是一砖头的事情。”钱海丰听周永军说完,抬头看看大家,嘿嘿笑着。可他与李弘中的目光对视之后,嘿嘿笑声便变成了讪笑。
“几十年的兄弟了,我就说你几句,剩下的你自己想。”周永军一只手按住黑狗的头顶轻轻揉弄,大黑狗舒服地闭上眼睛。
“你爹现在才是最不爽的那个人,而你现在这么消沉,你爹就更加难受了。”李弘中在旁边说了一句。
“对的。”周永军点点头,“麻杆,你是咱五兄弟里边最小的,脑子也转得最快。从小学就知道做生意了,我记得你当年搞那个打火机去卖,用火一烫打火机上的图像,图像就……。”
“我现在还有一个呢,麻杆送的。”肖强在葡萄架下搭腔,嘻嘻一笑,见周永军板着脸便又将目光移到葡萄藤上,嘴里啧啧有声。
“……去到部队这些年,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我以为你的眼光肯定也不会局限与小利益上。你退伍回来,我们这边正是经商赚钱的大好时机,太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为什么要见小利而忘命呢、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呢?好,我就算你行差踏错了一步,可是以你那聪明的脑袋,现在想的难道不应该是庆幸你吃了这次小亏而避免了继续深入而丧命吗?我还知道你8月份就已经弄了一次赚了点,后来就有了侥幸心理?难道你不懂就是这种‘再做一次’的心思害了你?”
“哪有那么严重。”秦科换了个姿势站立,继续低着头。
“你说了为了利润,哪有多少倍的利润?我算5倍好吧?那10倍呢?20倍呢?你是不是可以杀人放火了?”
李弘中气恼地跳了起来,将坐着的椅子也带倒了,将周永军身边的黑狗吓了一跳,钱海丰也差点从小凳子上翻下去。
秦庆川也从侧门探出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他也知道儿子那稍有些着急的心态也需要这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扭转过来,便顺其李弘中训斥儿子。要是外人这么吼自己孩子,秦庆川恐怕就磨刀霍霍了。
“老大你坐吧。”周永军扯了扯李弘中的外套,“麻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来吗?因为我就知道你这个脾性,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想清楚才会回头。但是既然来了,不说出来心里话还是不痛快的。好了,我也不跟你上纲上线,我就问你,第一,你不知道这事情犯法吗?极有可能血本无归还会将自己砸进去?第二,你家里是因为这笔钱揭不开锅了吗?闭嘴!我知道你心眼多,听我说完。”他抬手制止住秦科的反驳,“有这么多心思你花在正行,想要做什么兄弟几个砸锅卖铁也帮你,但又一天,如果你真是因为这种破事去坐牢了,人财两空不说,你父亲怎么办?问你呢。”
“我以后不做就是了。”秦科又幽幽回答,“我只是心疼啊。特别心疼。”
“呵呵呵呵。”周永军冷笑,“所以呢,就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躲在家里头寻思着从哪里将损失的钱补贴回来?我还不明白你那点心思?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当那笔钱从来就没有过,再赚,再去用你那活泛的头脑去想想怎么样去捞正行捞回来,你看看人家都说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遍地黄金的机会你都不低头看看,却想着捞偏门,什么脑子都,没事研究一下什么财经啊股票啊之类的不行吗?好过你捞偏门吧。”
“知道啦,我错啦,别骂再啦,再骂我就死给你们看。”秦科又换了换姿势站立,抬手摸着脸上的粉刺,“老大已经来骂了十分钟了。”
“我那是骂你而已。”李弘中狭长的眼角眯起来,“实话,你爹不在的话,我是打算揍你的。”
“我就说嘛,老大都换性子了,换以前肖强在学校里抢人家照片,被老大拖到后山踢了两脚呢。何况你麻杆这次还犯事儿了。”钱海丰见周永军笑了,也乐呵呵地补了一句。
“胖子你扯我身上干嘛?你没被老大揍过?老大老二抬着你打是为什么?偷看人洗澡吧?”肖强走过来一巴掌拍胖子脑袋上,“让你再说我。”
秦科默默地向肖强递出一根小木棍。
胖子揉揉脑袋也不生气,只是对着秦科比了比中指。
“好啦麻杆,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要将你的心思放在正当的地方。你说说,是谁让你走这条线的?我的意思是你和谁在合作?”李弘中的想法不一样,他其实还是想着,怎么样帮秦科挽回一点损失。
秦科朝着茶几的方向走了几步,眼睛扫了周永军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算了,做生意的事情,谁也怪不得谁的。”
“是啊,尤其是这种生意,风险和利益是对等的,或者说风险系数更高,一个不小心就出大事,抓得很严的。”肖强在钱海丰身旁坐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反正我知道错啦,以后不会再这样子了。天也快黑了,不过家里菜不够,我们就出去吃吧。”
秦科抬头看看天色,夕阳已经坠落进山谷里,被山巅吞没了最后一抹余晖,幽静的暮色渐渐合拢,南归的鸟儿在树梢间轻鸣,灰色雾霾从山野之间缓缓升起。
“不用啦,我们自己动手。我还没骂够呢,边吃边骂吧。”周永军低头看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便站起身吆喝一声,“胖子,肖强,你俩洗菜,秦科去你家后院去摘点青菜回来给他们洗,老大咱俩下厨吧。不过我打个电话给老娘,免得她担心。”
哥几个答应着分头而去。秦庆川在室内摁下了开关,院子里、道路旁的灯光亮起,驱散了渐渐笼罩下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