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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你倒好,出尽风头,你表姐呢?什么都没有!还有这次进宫,你明明可以带着善儿一起的,她若是和你一样,得了太后她们的赏赐,将来在婆家,腰杆子也硬的起来,你呢?就是不同意!你就是自私,想到的就只有自己!”
沈五夫人手指着苏梁浅,字字指控,满是怨恨,她随后又指向一脸肃色的沈老夫人,继续控诉。
“这次外甥女进宫,是不是母亲您和太后提的?为什么是外甥女,不是善儿?母亲,善儿才是您的孙女,亲孙女,她姓苏,不是沈家的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个外人!”
“善儿嫁得好过的好,沈家才有脸面,苏梁浅她好不好,和沈府有什么关系?哪有人像您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您就看在已经故去的老五的份上,也为善儿考虑考虑吧!您就是偏心!”
沈五夫人话落,看向其他人,冷哼了声,“外甥女那么多的东西,八辈子都用不完了,分点出来怎么了?当年小姑子出嫁,沈家多少的陪嫁,苏梁浅孝敬我们的这点东西算什么,这都是她应该的!”
沈五夫人最近对苏梁浅和沈老夫人累积了太多的不满,心里想说的话说完了,依旧是气怒难平。
“我母亲的陪嫁,那是沈家的祖辈积累下的,落到外祖父外祖母手上,他们爱给谁就给谁,与你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五舅妈觉得,你嫁到我们家来,沈家的东西,就是你的不成?我还是第一听说,小姑子的嫁妆,该是嫂子的!”
苏梁浅疾言厉色,那样子,看着比沈老夫人还要让人惧上三分。
“五舅妈说的没错,我现在手上的东西,就是八辈子也用不完,但这都是我的东西,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于我又有什么恩情?我给你的,那是我的一片孝心,我若是不给你,又有谁能说我不好?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一套应该理论,这玉碎了还能有个好听的响儿呢,送给不知好歹的,只会得寸进尺的,那我就是砸了扔了也不会再给!”
“秋灵,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今后再来沈府,就不必再准备五夫人的东西了!”
沈五夫人呆住。
苏梁浅是有脾气手段,但在沈府,她一贯乖顺,让人觉得并不是那么难说话的,所以沈二夫人和沈五夫人才会想要占她的便宜,乍突然这般强势,所有人吃了一惊的同时,都觉得自己以前太小瞧了苏梁浅,不敢再因为她晚辈的身份,生出半分好糊弄的轻视来。
良久,沈五夫人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苏梁浅,这是沈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姓苏的来指手画脚,你凭什么?”
“凭我!”
沈老夫人再次站了起来,“我还没死呢,你说的对,我就是偏心,浅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善儿,扶你母亲回去!”
沈五夫人动怒的时候,沈琦善就站在一旁,看着苏梁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苏老夫人张口才反应过来,她哦了声,上前扶住沈五夫人,沈五夫人不想走,但看沈老夫人的脸色,心知她是真的动怒了,苏梁浅这个样子,也不好惹的很,转身离开。
她和沈琦善都走了,秦安氏一个外人,自然没脸再留下来,灰溜溜的跟在沈五夫人的身后离开。
“你们没什么事,也各自回去吧,这里有浅儿陪着我就可以了。”
沈老夫人目送着沈琦善她们离开,神色疲倦。
“影桐,你去盯着五舅母的嫂子,没我的命令前,不得让她离开沈府。”
影桐点头,嗖的一声离开。
“浅儿,你这,是不是多给了啊?”
沈二夫人内心忐忑,犹豫纠结了许久,指了指自己比其他夫人看起来大很多的箱子,问苏梁浅道。
沈二夫人和沈五夫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觉得苏梁浅的那些东西,该有一部分是她们的,这会沈五夫人在苏梁浅这里落了这么大个没脸,沈二夫人心虚的很。
苏梁浅是沈睦茵的救命恩人,对自己的外孙也好,相比于沈五夫人来说,沈二夫人对苏梁浅的不满,更多的是因为沈老夫人的偏心,她对苏梁浅并无怨气。
沈五夫人刚刚那番话,倒是提醒了沈二夫人。
郑明成马上就要科考了,沈二夫人对自己的外孙有信心,她觉得他肯定是能考上的,将来进入仕途,就郑家的人脉,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苏梁浅就不一样了啊,她认识的都是豪门望族年轻一辈的翘楚,且又得了太后皇帝的喜欢,还是太子妃,将来那就是皇后,要因为金银钱财将她得罪了,影响了郑明成的前途,那就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这样一想,沈二夫人那颗因沈五夫人挑唆而蠢蠢欲动的心,完全平静了下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她一定不能得罪苏梁浅。
苏梁浅看着沈二夫人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温和道:“没错,除了给二舅母的,我还给大表姐还有明成准备了礼物。”
苏梁浅边说着,便将箱子打开,将大箱子里面的一个最大的小箱子打开,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这是皇上这次赏给我的,不过我一个女子,又不参加科考,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这么好的东西,就烂在我手里,不是浪费吗?送给明成刚好,这也是我这个做小姨的一片心意。”
沈二夫人一听是皇上赏的,都惊呆了,再听苏梁浅说要送给郑明成,眼睛都红了,想到自己之前对苏梁浅做的事情,更加的愧疚,不停的在心里骂自己。
自沈家出事后,沈二夫人的娘家,几乎和她断绝了所有往来,这么些年,沈二夫人就是靠沈睦茵和郑明成支撑过来的,尤其是郑明成。
郑明成是男丁,又会读书,且虽然性子冷,但丝毫不像郑宜玲那样轻贱荆国公府,看不起她这个外祖母,品质是好的,沈二夫人一直惋惜自己没生个儿子,苏梁浅的二舅舅过世后,她几乎将大半的希望寄托在了郑明成身上。
在沈二夫人心目当中,郑明成的分量比她亲生的沈睦茵还要高几分,苏梁浅看重郑明成,给他这样好的东西,沈二夫人比自己得了还高兴。
至于娘家人,沈二夫人的态度是,她不会不闻不问,但要超过了她能力范围内的事,甚至是对她女儿和外孙不利的事,她是绝不会答应的,比起为那些见利忘义的人将苏梁浅得罪了,沈二夫人更希望苏梁浅将对自己的那些情义,用来帮郑明成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二夫人红着眼圈,想收下,又觉得实在贵重,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苏梁浅将东西合上,起身看着沈二夫人道:“正是因为贵重,所以才要送给与之相配的人啊,我看好明成,二舅母你的后福在后头呢。”
沈二夫人听的是心花怒放,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
之前,沈二夫人打苏梁浅那些东西的主意,沈睦茵就说过她,沈二夫人一心向着要给郑明成多留些东西,依旧是一意孤行,现在看苏梁浅这态度,她算是明白了,苏梁浅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自以为是厚颜无耻的要,她就越是不会给,你安分守己的,她反而什么都不会少你。
苏克明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呢,她东西说要回就要回,说不给就不给,她和沈五夫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而且,睦音在婆家的生活,能有这样的改变,苏梁浅也是有功劳的。
沈二夫人这一想通,再看苏梁浅,完全没了之前那种不对付的劲,就好像看郑明成沈睦茵似的,哪哪都顺眼,招人疼的很。
“浅儿,以前是做舅妈的短见,你不要怪罪,今后不该想的,我再不会乱想了。”沈二夫人看着苏梁浅,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苏梁浅脸上的笑深了几分,“二舅妈,你若是有空,也和小舅妈说说的,荆国公府好,你们才好,你们关心在意的人才好,而不是顾着多年从未往来的娘家,再坏了荆国公府的名声,那就是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沈二夫人直视着苏梁浅明澈的眼眸,想到自己娘家那些人求的事,虽然她没应下,但还是有些发虚,她觉得这话,苏梁浅并不仅仅是想让她对沈五夫人说,也是她说给她听的。
荆国公府,明成还能指望,她的娘家,不要说没那个能力,就是有,还能指望的上不成?
沈二夫人心想着,回头娘家下次再来人,她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外甥女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苏梁浅含笑点了点头,另外一边,秋灵已经将刚刚沈五夫人摔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了,苏梁浅对她道:“秋灵,你帮着二夫人将东西搬到她的院子。”
沈四夫人早走了,沈二夫人这一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梁浅,沈老夫人还有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依旧是坐着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外祖母,您等等,我给您从宫里捎了好东西出来。”
苏梁浅说着,打开了先前给沈老夫人的小箱子,里面静静躺着的,就只有两双鞋垫,苏梁浅拿了出来,才递到沈老夫人面前,沈老夫人只看着,还没接过,眼圈就红了。
半晌,她才颤抖着,伸手去接,她抚着上面的针脚纹路,颤抖着的手,都是哆嗦着的,然后,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吧嗒吧嗒的打在了她的手背,然后滑落到鞋垫上。
“你——你姑姑——”
沈老夫人哽咽的厉害,只三个字,连着几次吞咽,但还是没能将情绪压下去,说不出话来。
沈大夫人上前,拍了拍沈老夫人的背安抚,随后看着苏梁浅道:“宫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皇上废黜了安阳郡主的封号,将十二皇子从冷宫接了出来,放到了慈安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事是你做的?皇上有没有怀疑?”
苏梁浅抬头看着一脸关切担忧的沈大夫人,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沈老夫人也停止了流泪,看苏梁浅,“不是让你不要冲动,以身涉险吗?”
苏梁浅无奈的笑笑,站了起来,在她们的面前,转了一圈,“你们看看,我像有事吗?我都已经安然无恙站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还担心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皇上在我回家后,还让胡公公送来了赏赐呢,我什么事都没有!”
沈老夫人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沉着脸教训苏梁浅道:“圣心难测,他今天能赏,明天就能罚,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好了,外祖母,您就别生气了,浅儿错了还不成吗?”
苏梁浅见沈老夫人担忧的仿佛心都慌了的模样,上前抱住她,小脑袋在她肩上蹭着撒娇,沈老夫人对她的那点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却还是板着脸道:“你认错倒是快,次次都如此说,改了吗?”
沈老夫人轻轻将苏梁浅推开,眼底里满是心疼怜惜,还有愧疚。
她当然知道,苏梁浅做的这些,并非为了自己,都是出于沈家的考虑。
沈大夫人怜爱的看向苏梁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和我们说说,冷宫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贤妃现在怎么样?还有十二皇子,你没受委屈吧?长公主有没有刁难你?我和母亲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本是准备进宫的,但是——”
苏梁浅在沈老夫人的身侧坐下,抬头看向沈大夫人,“你们不进宫是对的。外祖母,大舅妈,事情确实和我有关,具体的过程并不重要,结果就是,安阳郡主被贬为了庶人,还有思靖,他从冷宫出来了,现在还算讨太后和皇上的欢喜,再过段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十二皇子,还有姑姑,她虽然还在冷宫,但她住的地方,已经修葺一新,我出宫前一日去看她,后院正在盖小厨房呢,也有人伺候,这鞋垫,就是姑姑托我给外祖母您的,你们不用惦记担心。”
这么大一个局,她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她在操纵设计这件事的时候,用到了谢云弈的人,而这些,苏梁浅并不打算让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知道,至少,暂时没那个想法。
“她这些年,一定过的很辛苦,还有靖儿。”
沈老夫人提起沈知暖,心头都是泛疼的,握紧手中的鞋垫,“你说说她,怎么就那么犟呢?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重要?还累的靖儿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沈老夫人的话,苏梁浅有些赞同,但却不是完全同意,并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没活着的人重要的。
“外祖母,吃苦并不是什么坏事,姑姑将靖儿养的很好,我出宫前,太后还说了,会让靖儿来拜见您呢,等您见了就知道了。”
沈大夫人也道:“是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当是磨练意志了。”
沈老夫人神色怅惘,“知暖这孩子,打小就是有主意的,心智也坚定,她教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不差的,我就是心疼,心疼她,又心疼靖儿。我对她并无生育之恩,就养了她十多年,她这辈子的幸福,都搭在沈家手上了,以她的聪慧,若是被别人家抱养,定然是过的比现在好,因为沈家,因为我们,她最好的那几年,都耗在冷宫了。”
苏梁浅看沈老夫人这难过的样,若是她见到那晚的场面,不定怎么心疼愧疚?
“外祖母这话可别当着姑姑的面说,在姑姑心里,她姓沈,就是沈家的女儿,她做这些,都是自己甘心情愿的,她要听了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外祖母没拿她当成亲生女儿,沈家没拿她当一家人,那她真的就为自己不值当了。”
“母亲,浅儿说的对极。”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是我糊涂了。”
沈老夫人说着,擦了擦眼泪,也很快调整控制好了情绪,“他们好就好。”
苏梁浅给沈老夫人倒了杯茶,脸上挂着很是能安慰人的笑容,“外祖母您就别皱着眉头发愁了,不管是姑姑他们,还是沈府,最艰难困顿的时间,都已经熬过去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好,您大可放宽心些。”
“你这个样子,我如何能安心?”
沈老夫人倒是想,但一想到苏梁浅的目的,她一步步朝前,确实越来越逼近,沈老夫人因此也更加难安。
以前苏梁浅要整出什么事,她还能想办法帮忙兜着,现在——
沈老夫人当然希望沈家能沉冤昭雪,但她更不想苏梁浅还有其他人再出事故啊。
“你姑姑可与你说了,她为何被打入冷宫一事?”
苏梁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老夫人见苏梁浅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想法,澄澈的眼眸,是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奋力往前冲的孤勇。
“浅儿,你要做的事,比你想象的要艰难百倍,一着不慎,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这就是条不归路,这些,你都考虑清楚了吗?外祖母盼着你平安顺遂,以你的聪慧伶俐还有荣宠,这辈子,大可以恣意放纵,可你选择的另外一条路就不一样了。”
沈大夫人看着苏梁浅的眼眸含着泪花,欲言又止。
“外祖母觉得浅儿是冲动的人吗?”她考虑清楚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这就是她存活的目的和意义。
苏梁浅能明白沈老夫人的忐忑,但她不怕,再过不久,沈大哥回来,沈家将会真正崛起。
苏梁浅目光坚定,两只手,一只手握住了沈老夫人的,另外一只手牵起沈大夫人,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罢了罢了,若真是因此丧了命,他日到了九泉之下,我见你外祖父和舅舅还有沈家军,面上也是有光的,就希望你外祖父不要责怪我,让你一个女娃卷进这所有的事情里面,外祖母问你,你姑姑现在是什么态度?”
当年沈知暖是因为请求庆帝彻查荆国公府一事被打入冷宫的,但这过去都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能改变的太多。
“一如从前。姑姑聪慧,用不了很久,想必就会从冷宫那个地方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