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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了不少。
人生,不过值得二字。
她这辈子,为兄长,为子女,到头来,自然是希望物有所值,而不是白白赔上了性命,枉枉付出。
“我们三好久没一起这样坐着吃饭了,都一起吃点吧。”
萧燕最是不忍心的,就是辜负儿女的好意。
苏倾楣靠在萧燕怀里,巴巴的看向萧镇海。
虽然是白天,外面阳光明媚,但是大牢里面,光线却昏暗依旧,不过借着这样的光线,还是足够苏倾楣看清萧镇海的脸,他红着的眼睛,里面蓄着水,还挺明显的。
舅舅果然很在意母亲。
他昨晚一整晚呆在这里,母亲和他聊了什么呢?
苏倾楣猜测,萧燕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应该会有嘱托,让萧镇海好好照顾她之类的,就是不知道到什么程度。
苏倾楣这样想着,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没昨晚上来。
她要昨晚上来的话,不管是萧燕还是萧镇海肯定都会很感动,今后也会更顾着她。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其实就是个借口,真要出了什么事,别人还会觉得她是悲伤过度,还能博一个孝名。
苏倾楣现在已经差不多快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但是对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并没有感情,她也为将来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头疼,想要将他打掉的冲动,也越发强烈。
萧燕对萧镇海说完,慈爱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倾楣身上。
虽然苏倾楣极力克制住那种欢愉的情绪,但她是萧燕看着长大的,又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萧燕还觉得她是因为他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吃饭而高兴,并没有多想。
她盯着她,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苏倾楣的发上,眼睛突然瞪大,整个人甚至僵住,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苏倾楣今天的穿着打扮都是偏素雅的,并没有任何问题,头上的发饰——
萧燕是低垂着脑袋的,再加上萧镇海心里也有心事,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等他细细看着萧燕的时候,萧燕已经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母亲,父亲来看您了吗?”
萧燕勉强是镇定下来了,但整个人依旧是心绪不宁的,听了苏倾楣的话,整个人还晃了晃神。
萧镇海对苏克明本来就不满,尤其是在知道萧燕对他的态度后,更是十二万分的不喜。
苏克明到底得有多过分,才能让他的妹妹这样心如死灰?
萧镇海不快,用命令的口吻毫不客气道:“你别提那个没良心的畜生!”
萧燕在苏倾楣的话后,死死的咬着嘴唇,但还是哭出了声来。
萧镇海和苏倾楣都觉得是因为苏克明。
苏倾楣一脸懊恼,自责道:“母亲,我错了,我不该提父亲的,他不值得母亲为他再落泪,要这时候兄长在就好了,母亲一定很想他吧,母亲,这个时候,女儿能陪在你身边,真的很高兴。”
苏倾楣眼底闪烁着泪花,说着,又拥住了萧燕。
萧燕泪如雨下,哭的越加伤心,被苏倾楣抱着的身体,僵硬的透着排斥,那双眼眸,也没了最初见到苏倾楣的亮光,就好像是比死水还要死的泥潭,掀不起半点波澜。
苏倾楣继续在那表孝心,就好像她是最在意萧燕的那个人。
萧燕看着她,眼泪一直没停,偶尔会笑几声,萧镇海和苏倾楣谁也没听出来,也没看出来,那笑中的讥讽,他们觉得,那是感动。
后来,是萧镇海见萧燕的情绪一直不能平复,不让苏倾楣说了,她才停。
苏倾楣停了以后,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在矮凳旁。
这样的环境,苏倾楣嫌恶至极,根本就没办法进食,当着萧镇海的面,不住的给萧燕夹菜,夹菜的时候嘴巴也没停。
萧燕看着满桌的珍馐,她原先想着,就算自己没有食欲,也不能辜负苏倾楣的一番心意,但是现在看着苏倾楣,她却觉得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好像是苏克明,一口也吃不下去,但她不想让萧镇海看出异样来,一下下机械的将苏倾楣给她夹的堆满了碗的菜送进了嘴巴。
眼角的余光,始终没从苏倾楣的发顶离开过。
萧镇海和苏倾楣各有所思,并没有发现异常,李嬷嬷却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她追寻着萧燕的目光,也看向了苏倾楣的发顶。
苏倾楣盘的发髻没有任何问题,那就是发饰?李嬷嬷一一盘查,最后锁定了那根被苏倾楣插到发髻里面,只露出簪尾的新发簪上。
那簪子是纯金缠丝,发簪的簪头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簪尾制的宝石花却极好看,正中间是拇指指甲盖大的红宝石,边上则是碎钻,在阳光下,十分的闪耀夺目,金簪上,还描了百合花,雕镂的也是栩栩如生,工艺十分精致精巧。
这簪子,是苏倾楣最近才有的,不过她哪来的,她也不知道,但是苏倾楣很喜欢,经常戴着,当然,李嬷嬷也觉得好看。
但,不过是根簪子而已。
苏倾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又有了反应,干呕了起来。
萧燕本来就没胃口,胃里已经在烧,再吃下去,她也要吐了。
她顺势缓缓放下筷子,看着萧镇海道:“哥,你已经在这里陪了我一整个晚上了,回去吧。”
萧镇海看着她,也放下了筷子,没说话,但是也没走。
“我不想你看着我死,你只要在我死后来给我收尸就可以了。”
萧燕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我想和楣儿单独说会话。”
萧镇海看了眼僵硬的笑僵硬在脸上的苏倾楣,起身离开。
“李嬷嬷,你出去,你出去守着。”
萧燕的声音,哽咽的极其厉害,仿佛是有些泣不成声。
“母亲,您怎么了?母亲,您不要这个样子!”
苏倾楣的声音不小,至少,刚离开没多久的萧镇海,是完全可以听到的。
萧燕手肘撑着桌,脸贴在手心,眼泪滴答滴答的滴在了桌上,落在了盘里,她撑着的手,青筋爆出,昭示着她的忍耐。
苏倾楣也在估摸着时间,但是她不敢松懈,她担心萧镇海就站在门口,没有走远。
苏倾楣对萧燕,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但是她心里对利益的权重,还有对萧镇海这个靠山的在意,让她根本就不能体会那种悲伤,这大概也和还没彻底失去有关系。
萧燕没有理会苏倾楣,不住落泪,那种悲伤,多了说不出的绝望。
良久,萧燕哭的,头晕脑胀的,苏倾楣说什么都听不清了,才渐渐控制住了那种泛滥着的悲伤情绪。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睛肿的就和个核桃似的,红的要命,脸却苍白至极没有血色,将苏倾楣都吓了一跳。
“母亲。”
苏倾楣看着踉跄着起身的萧燕叫了声,萧燕没理会她,跌跌撞撞的到了门口。
老房门口,就只有李嬷嬷,并不见萧镇海。
萧燕看着李嬷嬷问道:“舅老爷呢?”
李嬷嬷躬着身,恭敬道:“刚已经走了。”
萧镇海本来是想留下的,但是萧燕哭成那个样子,他实在听下去,继续待下去,真的要窒息了,他就离开了。
萧燕整个人看着十分虚弱,摆了摆手,示意李嬷嬷也走远一些,这才重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
“母亲,您到底怎么了?是女儿不孝,没本事,女儿若有大姐姐的一半——”
萧镇海这一走,苏倾楣终于反应过来萧燕的异常,她觉得萧燕对她太冷淡了。
萧燕模糊的视线,看着苏倾楣那张晃动着的脸,头痛的更加厉害,她犹豫踟蹰了许久,到底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团肉吃苦遭罪,还是败下了阵来。
“母亲瞒着你父亲,藏了笔私房银,这你也是知道的。”
苏倾楣点头嗯了声。
“这笔银子,我原是打算给你和恺儿的,但是恺儿现在不在我身边,他之前动身去青州的时候,我就给了他,和当初给你的数目是一样的,但是他没收。”
苏倾楣狐疑的盯着萧燕,不明白她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话里话外好像她不该收那笔银子似的。
“母亲。”
苏倾楣抿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她收那笔银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在萧燕看来,那个时候,离开京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的苏泽恺是更需要这笔银子的。
他把银子留给她,是因为孝顺。
“他现在在青州已经重新开始,我不打算再打扰他,不管是什么方式,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你今后日子不会容易,更加需要银钱,我已经和你舅舅说了,那些东西,全部都给你!”
苏倾楣震惊又感动,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脸上却是狂喜,“母亲!”
萧燕看她这样子,有种被泼了冷水后站在夜里吹风的寒心感,而且还是那种寒冬腊月,那种寒意,那种痛,让她简直窒息,她到底是没忍住。
“我是不是会给你,结果不都一样吗?苏倾楣,你就那么沉不住气性子,迫不及待吗?”
苏倾楣还没来得及高兴,被萧燕这样质问,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狡辩道:“母亲,您在说什么?我没有!”
“没有?”
萧燕重复着,口气有些发恨发狠,她一把抽出苏倾楣发间的金簪,拿到放到了她面前,质问道:“没有?那这是什么?你这是从哪来的?”
苏倾楣看着被萧燕紧握住的发簪,脸色苍白,眼神慌乱。
她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觉得萧燕反常,对自己态度冷淡,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她几次张口,想要解释,但是面对萧燕那双仿佛看透一切,从未有过的凌厉眼神逼视下,都心虚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并不好糊弄。
萧燕见她还想要狡辩,冷笑着道:“这宝石簪子,是先夫人的陪嫁,她当年很喜欢,经常佩戴,我看她戴,也很喜欢,她死后,我特意挑了出来,但是我怕人发现,不敢佩戴,所以就藏了起来,你告诉我,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头上?你戴着她来见我,是要气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