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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罗萨里奥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利昂内尔·梅西
盘山公路十八万,才过那弯过这弯。
连续几个左转接右转后,眼前云雾渐渐散开,露出青山密林间散落的吊脚楼群。
遥遥一座牌楼檐角斜飞,正是云头寨的寨门。进了这道门,行过寨头花桥,就是真正的回家。
龙峤不自觉挺直脊背,平放膝上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这几年上头来扶贫,路也平整了,寨门也重修了,就是门前这场坝实在没法子拓宽。”
吴顺猛打方向盘,艰难地把比亚迪塞进寨门旁的空地。车头挨着山崖,车门一开,先被一簇簇开满小白花的垂藤扑了满头。
龙峤掸着落花朝寨门走,猛听见一声“噢嗨丁”,迎面有歌声如溪水迸发,刹那间灌入他的耳,浸了他的心,卷走他的魂。
一声高,重声低,一声清越,众声低柔。层层叠叠,好似寨门口用板凳、扁担、鸡笼、竹竿垒起来的路障。
路障后面,五个“腊咩”手拉着手唱歌,都穿着亮布花衣,百褶裙下露出花边绑腿,胸前头上银光闪闪,竟是节日喜庆时才有的盛装。
当中的“腊咩”十八九岁,笑容腼腆,一把嗓子又甜又亮:“天上祥云现五彩,稀客忽从天上来。砍下树枝遮坡岭,莫让客人灰沾鞋。”
她唱的是侗家的拦路歌。要进侗寨先对歌,歌对上一首,拦路的姑娘就把路障拿走一样。看似刁难,其实是贵宾进寨才有的礼遇。
这规矩龙峤当然懂。
只是此时此刻,他喉头滚了又滚,却迈不开腿,也张不开嘴。
这时吴顺挺身而出,放开喉咙就吼:“稀客本是自家人,进寨好比叶归根。砍下树枝莫遮岭,自家好认自家门。”
“好哎!”花桥上有人鼓掌,是石大力带着几个人,都是一身齐齐整整的亮布衣。
拦路的“腊咩”笑着取走一根竹竿,相互交换个眼神,领唱又起了新的调子:
“不是稀客是归客?请先唱支自家歌。怕是生人乔装扮,吓得鸡鸭不着窝。”
吴顺拍拍龙峤的肩:“哥你就唱一个呗。”
龙峤嘴唇翕动,忽的哈哈大笑。
“石三叔,搞啥子哟?拿我当外客拦这般见外,不想我回来就直说噻!”
脚一抬,把路障里最大的那个鸡笼刨到旁边。
这是唱拦路歌时绝不该发生的。五个“腊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石大力愣了愣,也大笑起来:“你个狗崽还是狗脾气!惯得你,给待遇还不要?来,大家搭把手把东西都拆咯。”
“就是就是,自家人不搞过场!”吴顺抢着拆路障,又朝领唱的“腊咩”挤眉弄眼:“傻女子,都说了是自家人,还对啥子歌嘛?说,是不是看我龙哥长得帅又洋盘,就起了歪心思?”
对方羞恼地瞪他一眼,咬着唇转向一边。同伴连忙搂住她低声安慰。
龙峤一脚把吴顺踹趴在鸡笼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开个玩笑!”吴顺嬉皮笑脸地爬起来,“哥你认不出啦?那是晓丹呀,杨晓丹!小时候你背着她去挝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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